视线所及之处是天地崩塌,漫无边际的森寒卷席着花谢影的身躯,从里到外都透着凉意。
他浑身在梗着,目光仿佛濒死前的鱼死死锁定前面那一幕,眼底全是暗黑的死气。
就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七寸,呼吸夹着窒息感,脸惨白如纸。
手脚僵硬得动弹不得一毫,他就像冰雕般直立在那里,连眼泪也无法流淌。
有一块生硬的东西狠狠的卡在喉头处,哑了声,失了力气。
端木家众人重重闭上了眼,已经无法去缓内心深处的哽咽,端木扶搡用自己的命去换花善扬的命,代价比花善扬更大!
花善扬血肉模糊的身躯轻微的动了一下,花谢影眼眸大睁冲身过去,“父亲!”
花善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心脉受损严重,躺在那里无法起身,一丝气息尚且还存有,张口便是连溢乌血。
“父亲,没事了,您会没事的,孩儿不会让您有事的……宋大夫,救他,救他啊!”
花谢影不敢动花善扬,红着眼睛朝宋彦林发出求救的声音,那样子像个无助的的孩子。
宋彦林飞奔过去,一看花善扬的样子,摇了摇头。
他是神医不是神仙,花善扬的伤太严重了,浑身上下无一完好,内伤也是十分的严重。
没救了。
“救他,求你救他,宋大夫若能救我父亲,此生花谢影为你马首是瞻,甘愿做牛做马!”
多骄傲的一个人,却在宋彦林的面前说出这样自贱的话。
宋彦林为难的摇头,“小花大人,不是在下不救,而是花大人的伤势已经到了极限,我也无能为力。”
“宋大夫医术卓绝,不会没有办法的,宋大夫,还请救我父亲一命。”
“阿影,”虚弱的声音终于能从花善扬的嘴里发了出来。
宋彦林忙拿出银针给花善扬扎了两针,暂时能缓住他一口气,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去看旁边不远的端木扶搡,眼睛是睁着,嘴角也有释然的笑意。
不知道这样是他的解脱还是功成,他凭着一己之力击杀了不少的朝廷鹰爪,现在又用己身杀了朝廷命官。
端木家的人果然都是疯子,疯得让人胆寒。
“父亲。”
花谢影红着眼眶,紧握花善扬的手。
“不要报仇……端木家……无错。阿影,为父早就想过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好好活着回去,记着自己的责任,家里的一切,为父全交给你了……阿影,不要让为父失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别难过……”
“父亲!”
花善扬的伤太严重了,一口气能吊到现在还多亏了宋彦林的那两针。
看着安静闭上眼的父亲,花谢影慌张的握紧了他的手,男儿泪淌了下来,“父亲……”
大风吹走了一地的血腥以及满地的魂魄,被吹出去的纱布刮到地面再飘起时已经染了血迹,慢慢的飘飞上天边,远去不见影。
慕惊鸿慢慢的移开了遮挡在眼前的手,涩疼的眼睛被光刺激到,淌下了不少的眼泪,好久才看见面前狼藉又血腥的一幕。
秦危趁着端木家的人将视线放在端木扶搡上的时候跑掉了!
“扶搡,”端木修远他们在试图救人,和花善扬一样,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无缺的,心脉更是没有一点修复的可能了。
慕惊鸿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端木扶搡惨烈的样子,用力闭上了眼。
“五叔。”
几个孩子奔了过去扑在前面不断的呼喊着,端木扶搡怎么也开不了口说话。
血不断的从他嘴里、耳朵以及眼睛流淌了出来。
“五叔,不要死,五叔……”
“扶搡,你父亲正赶来的路上,你,你见他一面……”端木修远死死的箍着他的手,拖着他不让咽气,“樽月离开的时候你父亲没能见最后一面,你不能也这么残忍啊。”
两个孩子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这对端木方空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啊。
慕惊鸿箍紧了自己的手,咬紧了牙关,不敢去看那一幕。
端木扶搡微笑着摇了一下头,脑袋扭向太阳那个方向,晒着这样烈焰般的阳光浑身都是暖和的,只是光线有些过于刺眼了。
阿月那天晚上想必是承受着比这样还烧灼数倍的烈焰,在绝望中痛苦的离开的吧……
“扶搡!”
端木扶搡晒着暖光离开了,他的样子很安详,看上去并没有痛苦。
端木家几个孩子哭成了一团。
局面一下子陷入绝望,东岐国的人亦或是北唐的其他死士也罢都一下子退了出去。
安静的空气里,徒然杀机横生。
花谢影眼神狰狞,身体爆发着无边无际的怒涛,手里的剑横扫出去。
也不管会不会伤到那几个孩子,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直失魂的爆发。
“砰!”
在他伤到孩子和其他人之际,几道劲力击飞了他手里的剑。
眼看就要伤到了花谢影,楚啇突然出现,横在前面隔开了两面的攻击。
卸掉双方的力量,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楚啇看着两败俱伤的场面,也是沉默着。
目光去搜寻慕惊鸿,见她除了脸色苍白外,紧闭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没有伤着一丝一毫。
花谢影僵硬着身回到花善扬的身边,两眼无神的看着已经闭上眼的花善扬,慢慢的闭上了眼,掩上他眼底的痛苦。
“扶搡。”
端木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