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暗下来之时,狩猎的队伍终于到了西山,打头阵的部众已经起好了帐篷,众人分好了住处,简单用了些晚饭,便各自安歇去了。羊献容与羊挺歇在一处,本来早已有了困意的她,在吃过晚饭后,却突然来了精神,在帐篷里跑来跑去,不时地摸摸这个再碰碰那个,对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好奇地不得了。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了羊挺的弓箭上,在家中,她是没有什么机会碰到这些利刃的,今日出来了,又是来狩猎的,这武器自然还是要了解一番的。
“二哥,”羊献容不管羊挺已经快睡着了,执着地叫醒他,问道:“这弓好沉,我都拿不动,你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用它打猎啊?”
羊挺微微睁开了眼睛:“你的力气如何跟我比?”
“那我能不能练出你那么大的力气?”
“你一个小姑娘,要那么大力气做什么?”羊挺打着哈欠:“过几年找个好婆家,比什么都强。”
羊献容撅撅嘴:“你跟父亲一个口气,大哥就不一样,大哥跟我说嫁人固然重要,可总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行,遇到事了才有办法解决,也不会被人轻看了去。”
羊挺皱皱眉,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自己又有什么本事?”
“你干嘛看不上大哥?”
羊挺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小孩子懂什么?”说罢翻个身睡去了。
羊献容讨了个没趣,又无睡意,便走出了帐篷,百无聊赖地四下闲逛,她本就不像别的小孩一般惧黑,再加上外面每隔十来步就架着一个火把,因此她更大胆地朝外走去,走到一处略开阔的地方,她看见一个身影,握着一柄跟自己身高不太相符的长剑,正卖力地挥舞着。
映着火光,羊献容认出练剑之人正是刘曜,便悄悄地在一边坐下,专注地看起来。刘曜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他,匆匆地收了剑,张望了一下,便发现了坐在地上的羊献容。刘曜一笑,朝她走过来,道:“你怎么在这?”
“我睡不着,就想出来玩会儿。”羊献容好奇地看着刘瑶手中的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要练剑?”
刘曜一耸肩,道:“习惯了,一日不练就不舒服。我刚觉得有人过来了,还当是谁呢。”
“你当是谁?”
“是谁都好,偏没想到是你。”
“为什么?”羊献容好奇地问道。
“你是个小姑娘啊。”刘瑶理所当然地说。
羊献容有些不开心,撅着嘴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女孩子就不如你们?”
“那倒不是。”刘曜挨着羊献容坐下,说道:“我只是觉得对刀剑感兴趣的女孩子很少,更没有像你一样坐在地上看我练剑的了。”
“我也确实没见过人家练剑,就在家里看我二哥搬些很重的东西,他说是练力气。”
刘曜闻言笑笑,又道:“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教你。你若没有兴趣,我以后也可以保护你。”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啊?”
刘曜不过是站在男孩子的角度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反问回他,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傻笑起来。
“刘曜哥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刘曜听见羊献容叫他哥哥,这才想出刚才问题的答案,忙说:“你既叫我一声哥哥,我又与羊兄极好,自然也是拿你当妹妹的,保护你也是应当的。”
不料,羊献容却叹了口气,撅起小嘴道:“唉,我的哥哥也太多了些。”
刘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家里就有三个哥哥,在外面又认识了马玉哥哥和你,可我连一个姐妹都没有,我娘常说她与我姨娘幼时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感情颇好,我却从没有那样的体会。虽然有哥哥,但是好像跟姐妹不一样。”
“这……”刘曜有些不知如何搭话:“我也不清楚。”想想却又道:“不过,你想认识姐妹倒也容易,我有个幼妹,只比我小两个月,活泼可爱的很,等我们回了洛阳,你可以去我家玩,我介绍你们认识。”
羊献容立刻瞪圆了两只眼睛,眼中露出迫不及待的光:“真的?”
“当然。”
“太好了,那我真想现在就回洛阳。”
“啊?”刘曜难以置信地叫道:“可我们打猎还没开始呢。”
孩子终究是孩子,本来并不十分熟悉的两人,不过这样说了几句话,便将对方引为了朋友,只是这时在营地中说说笑笑,追逐打闹的他们并不会意识到许多年后,当他们的这份单纯褪尽,他们将面临多少个血雨腥风的日月,又将面临多少场生离死别的磨难。
第二日便是围猎的日子了,准备大显身手的猎手们都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只听见刘渊高喊了一声:“出发!”众人便骑着马往林中冲去。羊献容和羊挺共骑一驹,尽管她听从了二哥的话,紧紧地抓着缰绳,可从未骑过快马的她仍旧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没忍多久,还是哭出声来:“二哥慢点,我害怕。”
羊挺求胜心切,哪里顾得上羊献容的哭声,只一个劲地往前冲。
羊献容更加害怕了,哭闹之下忘了要握紧缰绳这回事,两手刚一松开,身子便倾斜着要坠下马去,羊挺这才无奈地绕到一边停了下来,并和羊献容一起下了马,见羊献容大哭,更是不耐烦,吼道:“让你不要跟来,你偏要来,真耽误事儿。”
羊献容怯生生地望向羊挺,抽噎着说:“你干嘛这么想赢?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