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醉发现楠妃娘娘今天似乎格外关心自己。
她挠挠脑袋,干笑了一声,“我不精于此道,这画就算画的再好在我眼里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实在没必要去跟大家争抢,不如在这里休息休息,还能图个清净。”
她话里的意思是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要清净,清净啊!楠妃娘娘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或者继续向别人炫耀一下你献给陛下的四方步月图也好,就别在她这浪费时间了呗。
冉醉心里已经大声下达了逐客令,但很可惜,楠妃娘娘并不能完美地接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呐喊,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楠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后,掩嘴轻笑道“太子殿下也在那边看画,好像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苏大人不去一同看看?”
苏子墨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中的含义,他微微倾身,行了一礼后,便抬步准备离开。
冉醉心里开始犯嘀咕,楠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先是莫名其妙地跑过来与他们搭话,此时又想要支开苏子墨,难道还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和她说不成?
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和她有什么好谈的。
反正不管楠妃打得什么主意,她都不可能任由苏子墨自己开溜,一想到他走后自己与楠妃大眼瞪小眼的场面,她就打心底里觉得尴尬。
于是在苏子墨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将手臂横在了她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面上努力摆出一副大大的笑脸,用十分天真的声音说道“苏大人,你方才同我讲解画中的故事,不是还没说完么,你这要是走了,本郡主听不到故事的结局,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说罢,她还在楠妃看不到的地方对苏子墨挤了挤眼睛,努力将心中的情感表达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大人你就这么无情无义地抛下我一个人真的不会愧疚么?!
苏子墨看着让冉醉挤眉弄眼的怪模样,心中思量,若是自己此时真的离开此地,不知道她会不会当场直接炸毛。想来,以她那做事不计后果又冲动的性子,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鬼使神差地,苏子墨还是停下了脚步。
楠妃娘娘的声音略微有些僵硬,她问道“什么故事,居然能让郡主这么痴迷?”
“嫦娥奔月的故事呀,娘娘肯定听说过。”冉醉肯定道“这个故事在京城里流传的版本比我在临境的时候听的浪漫多了。”
“听的我都入迷了!”
既然楠妃愿意和她打哑谜,她当然同样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故事什么时候听都是可以的,郡主又何必急于一时?”
冉醉闻言摇了摇头,“急,可急了,如果我听不到故事的结局,那就必然会牵肠挂肚,万一思虑过重连觉都睡不好了,那娘娘您想必也会替冉醉担心吧?”
“再说了,现在左右也没有别的事情,听听故事又何妨。”
楠妃娘娘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下去了,这个丫头,恐怕是自小在那边关地区野惯了,连最基本的眼色都不会看,看来此时还非得把话对她挑明了才成。
不过她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苏子墨,这人虽有才华,一直以来却都是太子那边的人,此时有他在场,她便不能将自己的意图表露的太过明显,让他们妨碍到未来的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平复下来,道“本宫想此次前来,是替我那不争气的翌儿来向郡主道歉的。”
“道歉?”冉醉挑了挑眉,“事情是他做的,要道歉也应该是他自己来,楠妃娘娘您又何必替他对我说这些?”
“再说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孤女,可是万万不敢接受二皇子殿下的道歉的。”
冉醉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并非是她故意想要落了楠妃的面子,只是楠妃此次的道歉,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楠妃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从她在此次宴会上借着东方大儒的东风向陛下献画,最终引得龙颜大悦、冉君翌提前解除禁足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二皇子无论是从身份地位上都不比太子殿下,却还有着不小的野心,多半原因也是因为她这个精明的母妃,不然的话,以他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能有一半与太子抗衡的能力,都是高看他了。
自从冉醉返京后,冉君翌在她手上连着栽了两个跟头,不但受了陛下的重罚,甚至最后被禁足在府中,如果说楠妃能够对她丝毫没有芥蒂,还能够心平气和地向她道歉,那只能说明她是个心胸宽广,以德报怨的圣人。
但很明显,楠妃并不是这样的人。一个在后宫里的女人,这么多年一步步走来,若真是善良的如同小白兔一般,说不定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楠妃呢,不仅在冉昭帝面前圣宠不衰,甚至有时还敢挑衅皇后的权威,这样一个人,断不会是什么心思简单之人。
所以此番楠妃突然对她热络起来,不是想要对她下绊子,便是有所图谋。
如果是下绊子的话,楠妃肯定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出手,这样容易引火烧身,所以冉醉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呢?
要说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空顶着个郡主的名号,初到京中,完全没有任何自己的势力,唯一依仗的就是陛下时常因为心中的愧疚而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偏心,可这些终究都太过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