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恐怖的笑声在山间回荡,竹溪顿时双腿一软,连忙跪了下来:“求军师饶奴婢一命吧,奴婢背井离乡,对,现在就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求军师饶了奴婢吧。”
沐宸榆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区区一个小丫头的性命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他才不管竹溪如何求饶呢。
只见沐宸榆慢慢俯下身去,伸手将竹溪搀扶起来,触碰到她时能明显感觉到她颤栗的身体中掩饰不住的恐惧。
“军师……”竹溪颤抖着声音呢喃道 她大概以为沐宸榆此刻之举是要放过她的意思吧。
被沐宸榆搀扶着慢慢站起身来,竹溪刚要开口,只见迎面朝自己瘦弱的的肩膀挥来一只大手,她还没站稳脚跟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回过头时,身下不知何时已成了万丈悬崖,竹溪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道:“军师救命啊!”可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下坠。
云雾散开,一缕月光赫然洒在山顶,沐宸榆阴鸷的脸上挂着可怖的邪笑,一对墨眸怔怔地向下望着。
悬崖深不见底、山腰云雾缭绕,彻底不见了竹溪的身影,沐宸榆这才嘴角一勾、拍拍手转身离开。
翌日,天刚蒙蒙亮,便听见仙居阁顶楼的屋里传来女子痛苦的呢喃声:“我这是在哪儿啊?”钟灵慢慢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无力。
闻声,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的沈亦迟瞬间惊醒,见钟灵睁眼,他连忙朝她身边靠近过去:“灵儿,你醒了,感觉如何?”他满脸担忧。
见到沈亦迟在身边,钟灵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阿迟……”刚想说点什么,她脑中突然浮现出昨日被绑的画面,心里顿时一惊。
“阿迟,我不是……这里是哪里,沈天御呢?”钟灵满脸慌张,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沈亦迟摁住。
“沈天御已经跑了,你放心吧,没事了。”沈亦迟温柔回应,一对墨眸之中泛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钟灵这才冷静下来:“我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我明明记得我被竹溪下了药……然后……”想到那毒药,钟灵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她对我下了什么药,我怎么好端端的在这里,孩子,孩子……”钟灵第一个反应果然是孩子,沈亦迟便知道迟早躲不过去了。
钟灵边说边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只觉得它似乎又恢复了四个月前的平坦,噤声感受了许久,里面也再没有半点动静。
“阿迟,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钟灵满脸期待地看着沈亦迟,即便她早已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抱着一丝残念、想从他口中听见这是一个梦或玩笑之类的话。
沈亦迟又何尝不想撒个谎蒙混过去,也好过看钟灵如此难受呢?可是他不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事瞒不过去。
沈亦迟目光躲闪,犹豫了许久才敢正视钟灵。
“灵儿,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沈亦迟这样安抚道,即便已经说的如此委婉,他仍旧觉得自己无比残忍。
闻言,钟灵心中仅有的希望也彻底破灭,她抓着沈亦迟的手顿时松开、一时间满脸惊愕。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钟灵难以置信,拼命地安慰自己:“阿迟,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她看着沈亦迟追问,他虽心如刀割,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说半句谎话。
沈亦迟忍着心痛无奈地摇头,钟灵却仍旧不死心,甚至自责起来——
“阿迟,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总是乱跑,还偷溜出宫,你为了惩罚我才和我开了个玩笑是吗?”
沈亦迟不知道该如何向钟灵交代这一切,只是沉默着一直摇头。
见沈亦迟这副模样,钟灵这才忍不住崩溃:“这怎么可能啊,我,我怀了他四个月,他在我肚子里四个月,我每天每天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他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钟灵边说边忍不住抽泣起来,看的沈亦迟心疼不已,他随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再也控制不住了,随即放声大哭起来:“啊~”
沈亦迟轻轻地拍着钟灵的后背,声音深沉而多情:“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嘶~”安慰到一半,沈亦迟突然感觉到肩膀一阵刺痛,似乎是被人咬了一口,不用说,咬他的人自然是钟灵。
这一口咬的真是半点不含糊,别看沈亦迟不吭声,那件白色长衫的肩头慢慢渗出的血可骗不了人。
不过沈亦迟并不怪钟灵,反倒觉得欣慰,至少她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把内心的痛苦发泄出来、让他替她分担一些。
良久,拖着病累的身子,钟灵哭了一阵便昏睡过去,将她安顿好,沈亦迟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肩头的痛感越发强烈,沈亦迟歪头看过去,只见左肩如雪的白衣已然被一片鲜红浸染,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心中五味杂陈。
洛羽凌一直靠在门口,方才钟灵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身为普通朋友的他都尚且心痛难忍,沈亦迟的痛苦他实在难以想象。
见沈亦迟开门出来,洛羽凌连忙转过身来看向他:“阿灵怎么样了?”
沈亦迟无力地摇摇头:“睡下了。”
洛羽凌却觉得异样:“你的脸色怎么也这么差……”小产的分明是钟灵,沈亦迟就是难过也不至于这样吧。
正纳闷儿着,那抹鲜红的颜色终于映入了洛羽凌的眼帘,只见他剑眉一皱,随即伸手探,向沈亦迟的肩膀:“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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