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跨步走进殿内,只见怜贵人躺在床上,听见声响竟只别过脸去。
“怜儿!”皇帝出声轻唤。
床榻上的人凄然道:“皇上怎的来了?皇上该去看静嫔才是,来我这里做什么?”
皇帝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登时心软的一塌糊涂,那里还顾得上兴师问罪,忙凑了上去。
“她都告去皇贵妃那里了,怜儿也该顾忌着些她的身份才是!”
此话一出,怜贵人哭的更加大声了,转过身来看向皇帝,一张小脸煞白,眼眶却红的厉害。
“便是因着顾忌她的身份,臣妾才处处隐忍,原以为是替皇上分忧,原来竟是臣妾自作多情了,既如此,皇上便请回罢!”怜贵人说罢,牵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任是皇帝怎么低声下气的哄也不肯露脸。
到底是帝王,这般低声下气已然是放低了身份,见怜贵人这样固执,不由恼怒起来。
“你若愿意这样,便一直这样待着罢!”说罢,拂袖而去。
行至殿外,转过身,床上人仍是没有反应,气急败坏之下,对着门外侍卫下旨道:“传寡人的命令,从今日起,怜贵人禁足翡翠宫不得出!”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翡翠宫。
良久,阿玉抬起头,眸色微闪,转身走进殿中,怜贵人已经起身,正拿着帕子逝去面上的脂粉。
阿玉有些迟疑。
“贵人,这样做当真能叫皇上晋贵人的位分?”
怜贵人擦去腮边的脂粉,悠悠道:“阿玉,凡事不要只看眼前,需得将目光放长远才是!”
怜贵人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晚膳时皇帝更是去了静嫔宫中,一时间宫中传的沸沸扬扬,都料到怜贵人此番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却不想心愿很快便落了空。
听说第二日早起上朝时,皇上在后花园撞见了两个宫女闲谈,说的正是静嫔和怜贵人之间的恩怨,皇帝听罢勃然大怒,下了朝便直奔去了翡翠宫。
彼时,翡翠宫外人烟稀少。
怜贵人扶着阿玉的手,阿玉恼怒不已,怒骂道:“你这个狗奴才,平日里贵人待你不薄啊,如今连你也落井下石了?”
“我说阿玉姐姐,如今这局势已经变了,贵人被软禁,还不知何时能从翡翠宫出来呢,你若是跟着她,只怕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还是赶紧寻个出路,另攀高枝罢!”面前站着的内侍趾高气昂。
阿玉气急了,冲了上来,却被那内侍一把推到,内侍啐了她一口,转身看向怜贵人,笑道:“贵人,这簪子只剩两根了,你若是不要啊,奴才便拿走了!左右你现下也见不到皇上
,平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什么叫做糟蹋了好东西?怎么?你们如今都是这样当差的?”
帝王不怒自威,那内侍被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皇帝脚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玉爬了起来,退到怜贵人身边,主仆二人齐齐跪了下去,给皇帝行了个礼。
“起来罢!”皇帝开了口,想要上前,瞧见怜贵人眸中的冷淡,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
地上的内侍回过神,在他脚边磕起头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手上的簪子也跌在了一旁,皇淡扫了一眼,簪子上别的是绒花,竟是连宫女平日里戴的都比不上。
皇帝气急了,抬起脚便踹上了那内侍,怒骂道:“狗奴才,贵人也是你能糟践的?”
内侍顾不得疼,忙挣扎着爬了起来,又跪了回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簪子送到奴才手上时便是这个样子了,奴才万万不敢糟践贵人啊,只是方才同阿玉争执了几句,一时糊涂这才出言不逊,还请皇上赎罪啊!”
“寡人瞧着你这张嘴倒是会能言善辩。”皇帝冷笑一声,高呼道:来人啊!”
提刀侍卫很快便站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厉声吩咐道:“将人带下去,拔了他的舌头!”
“皇上!”内侍惨叫一声,登时便昏死过去。
跟在皇帝身边的掌事宦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窝囊,对着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将昏死的内侍带了下去。
在场的宫人没有一个可怜那内侍,怜贵人也是盛宠多时的,皇上不过一日没来,竟敢爬到主子头上了,拔了舌头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皇帝扫了一眼垂首站在不远处的怜贵人,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怜贵人眼皮未抬,悠悠道:“皇上何必生这样大的气,所谓墙倒众人推,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说罢,也不待皇上开口,施施然行了个礼,便扶着阿玉的手回了房内。
皇帝抿了抿唇,吩咐道:“去内务府彻查,还有何人克扣了翡翠宫的东西!”
宦官应下,皇帝便迫不及待的跟着怜贵人进了屋。
有侍卫捉摸不透,凑上来问道:“我说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个意思啊?咱们兄弟还要不要值守翡翠宫了?”
“还不快退下,守什么守?”宦官没好气道。
侍卫被训斥,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宦官看着翡翠宫紧闭的宫门,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喃喃道:“这怜贵人当真不是一般人呐。”
宫内。
怜贵人背对着皇帝坐在
铜镜前,听见脚步声连头都没回。
皇帝笑道:“怜儿,昨日的事,是寡人错了,你也知寡人的性子,本该将前因后果都告诉寡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