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转过身,有些不解的看向吴内官。
吴内官轻咳两声问道:“像你打听个事,原先被皇上送进军营的那个女子,如今在何处?”
“您是说那高欣儿?”婆子一下子便想到了高欣儿。
吴内官面上泛喜,既是姓高,自然是错不了,于是赶忙点头道:“她人在何处?”
“高欣儿!”婆子高吼了一嗓子,不多时,便从厨房内走出来一个女子。
衣衫陈旧,被后厨里的烟火熏的灰头土脸,可即便这样,也掩不住她周身气度。
吴内官暗道一声可惜,在心底叹息一声,提步迎了上去。
高欣儿只看着吴内官身边的那位婆子,恭敬道:“您叫我?”
“这是陛下身边的吴内官,他老人家找你呢!”婆子推了高欣儿一把,将人推到了吴内官面前。
高欣儿听见陛下两个字,面色明显僵了僵,可也不过一瞬,很快便又恢复那副冷淡的样子,对着吴内官略福了福身子。
“内官为的什么事来?”
“不敢欺瞒姑娘,前头军营,陛下说要见姑娘呢,姑娘快梳洗一番随我去罢!”
这男人忽然想起一个女人还能为的是什么,更何况陛下向来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夺下江山后,连先帝的妃子都敢染指,事毕也不遮丑,竟将人迎回了自己的后宫,还晋了位分,如今这高欣儿虽然不是个完璧之身,可谁又知那主子是怎么想的。
思及此,吴内官的态度登时便又客气了些。
高欣儿面上始终没甚波澜,冷声道:“不必收拾了,内官前头带路!”
吴内官心中咯噔一响,哪个女子听闻面见圣上不是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捯饬一番?如今这位高欣儿可好,如此埋汰竟也敢去见陛下?
想到她坎坷曲折的遭遇,不由轻叹一声,一个大家闺秀,平白无故的被这样糟践,心底能不恨嘛?
想来只怕是巴不得陛下死了才好呢。
吴内官想到那位主子喜怒无常的性子,暗暗擦了把汗,赔笑道:“姑娘,这般面见陛下,怕是不妥啊!”
高欣儿闻言不由冷笑:“有什么不妥的?他先前便瞧不上我,如今自然也是瞧不上我的,你只管带路便是!”
这是带上了些许怒气了,自己若是再劝,那便是不识抬举了,吴内官赶忙收了声,迎着高欣儿往前走。
身后那婆子看着二人走远,唇边扬起一抹讥笑,暗暗道:“倒是个有本事的,都这样呢,还能叫陛下惦记呢!”
身边恰走过来一个下等杂役,拎着桶泔水哼哧哼哧来了那婆子身边,笑嘻嘻道:“姑姑在说什么呢?”
“说你
们这些蹄子一个个的不好好干活,竟打听些闲事,仔细扒了你的皮!”婆子换上一副阴狠神色。
那人也不怕,嬉笑一番便跑开了。
后厨人来人往,有没有高欣儿这等人实则都不重要。
营帐外。
吴内官对着高欣儿弯了弯腰:“还请姑娘在这里等等,容我去通禀陛下一声!”
高欣儿没搭腔,在一旁站下,兀自低头盯着自己一双泛着油光的绣花襦裙。
吴内官轻叹着摇了摇头,便也不管她,掀开营帐外厚重的帘子走了进去。
高欣儿盯着自己的鞋子怔怔出声。
她才来时,这还是一双绣着并蒂莲的绣鞋,如今已然脏的不成样子了,就像她,被那些个人糟践了一番,早不复当初模样了。
高欣儿抬起头,盯着厚重的帘子,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憎恨。
恨意使得她原本清秀的面容都狰狞起来。
她本也可有个锦绣前程,再不济,嫁了旁人做填房,做小妾,都好过在赤炎军营被一帮下等将士糟蹋。
高欣儿攥紧一双手,身子颤抖的厉害,她好恨,好恨自己是个女子,若是个爷们,便可拿了把刀杀进去,好过现下这般窝囊。
正出神,帘子又被笑开,吴内官走了出来,看见高欣儿面上来不及敛去的恨意,不由愣了愣。
心里头不由暗暗发怵,这位主子可是位烈性子啊!
高欣儿偏过头,还是方才那一副清冷的模样,吴内官心下叫苦不迭,我的主子爷,您怎的便又想起了这位姑娘呢?
里面传来藤珪不耐的声音:“吴易,人呢?”
吴内官醒过神来,赶忙对着高欣儿作揖:“姑娘,这是在叫你呢!”
高欣儿轻点了点头,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藤珪正擦拭着手里的剑,看见她进来,手上动作不由停了停,眼中也带上了玩味。
这女人当初来赤炎的时候可还是一副珠圆玉润的样子,本是大家闺秀,自小习变四书五经,熟读女戒,本是不该落入他这等泼皮手中的。
只可惜他做了皇帝,陆朝歌为了拉拢他挑了她送来,瞧瞧,不过被调教了数月,当初的贵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同那些奴役也无甚区别。
略挑了挑眉,沉声道:“见到我,竟也不跪下?”
他不喜欢用寡人或孤这等称谓约束自己,朝堂上那些老古董的话他也从不放在眼里,他是怎么得来的赤炎天下,人尽皆知,天生卑鄙,便不再加以掩饰了。
高欣儿指节处慢慢发白,毁了她一生的人此刻就在她眼前,叫她怎能不激愤?她恨不得用他手上的剑划破他的脖子!
高欣
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毅然决然的朝着藤珪扑去,犹如一只困兽,做出最后的挣扎。
只可惜还未能近藤珪的身,便被他挥鞭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