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引着葛衡在殿上坐下,朗声笑道:“寡人正愁无人可用,上天便将你送回来了,天不亡雪灵啊!”
葛衡微低下头,半晌,出声道:“皇上,臣怕是再不能为君分忧了!”
老皇帝面色微沉:“你此话何意?”莫不是离宫久了,生了反意?
葛衡缓缓抬起一双手,衣袍顺着他动作滑落,露出一对空荡的手腕,皇帝见状不由怔住。
“这……”
“方講废了臣一双手,臣此生都不能再拿剑了!”葛衡苦笑一声,眸中再无从前光亮。
他五岁进宫,本是被送来净身做太监的,偶然被皇帝看见,送他去了军营,自此后日日习武,从无一日敢松懈,倒真让他熬出了头,一跃成了宫中禁军统领。
只可惜方講那一刀,断送了他二十年辛苦,也断送了他本一片光明的前程。
老皇帝长叹一声,将士断手同送命也没甚区别。
“活着便好,寡人会赐你一处田宅,让你不必为生计发愁!”
“多……谢皇上。”葛衡低下头,掩住泛红的眼睛。
“罢了,不提此事了,多亏了你此番去了漠都,给寡人带来了粮草和将士,寡人可得好好嘉奖你啊!”
老皇帝提及此事,葛衡便想起今日在城门外遇见沈亦迟二人的事,皱眉道:“陛下以为,这二人可能重用?”
“葛衡,朝中如今内忧外患,并不是寡人能选人用的时候!”
“臣先前觉得蒋姑娘像是会武,只可惜方講步步紧逼,还未来得及试探,还有夏凌的那位大殿下,陛下可曾验证过他身份?”
老皇帝微眯起眼睛:“已经派人去取回他的画像,同画上一般无二,只是那位姓蒋的女子,似乎颇得他重视,只可惜此女子野性难驯,不好把握。”
“陛下,不如今夜,臣着人试探一番?”
老皇帝沉思一番,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也好。”
“既然那位殿下如此重视蒋姓女子,陛下不如引开他,臣再派人悄悄动手。”
“还是你想的周全!”老皇帝淡笑着拍了拍葛衡的肩膀:“寡人今夜便叫皇后设宴,叫上宫中女眷,届时在席上,你再派人过去!”
“是!”葛衡低头应下。
老皇帝轻点了点头:“去罢,你的住处未动,且回去看看罢!”
“是!”葛衡压下心头翻涌,默然向外走。
再回时,已非当初人。
后宫。
钟灵回到自个寝宫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又绕回到合安殿中。
恰遇见太医被宫沫儿逐出宫来,不多时,秋实也走了出来,看见钟灵,赶忙行礼。
“姑娘快去劝劝公主罢,受了伤却不肯看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钟灵面色微沉:“你们公主受伤了?”
秋实正要开口,殿内传来宫沫儿的声音:“秋实,是谁来了?”
“公主,是蒋姑娘!”
钟灵也不理会秋实,提步往殿内走去,宫沫儿不动声色的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对着钟灵笑道:“怎的又来了?”
“那丫头看起来疯的厉害,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又回来了!”
说罢,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屋里什么味道?”
她生来对血液敏感,再加上失了味觉,嗅觉便更加灵敏,此刻只觉殿内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联想起方才秋实说的话,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许是方才点的香,我也觉得腻的很,便叫她给熄了!”宫沫儿淡淡出声。
钟灵皱着眉头看她:“你可莫要诓我,方才秋实那丫头说你受了伤,可是宫凤儿恼羞成怒做了什么疯事?”
“她能做些什么,无非是推搡了我几下罢了,你放心,我如今有了孩子,可顾惜着自己呢!”
宫沫儿话音刚落,窗户外传来人声,不过一瞬功夫,洛羽凌推窗翻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
“守卫发现了我,阿迟正在同他们周旋,只怕待会便要去面见皇帝了,我怕你担心,先来告知你一声!””
说罢,也吸了吸鼻子,皱眉道:“这屋里什么味道?”
“我便说不对,你也闻见了?”钟灵开口问道。
宫沫儿眸色微闪,笑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在这里疑神疑鬼什么呢?还不快些去面见我那父皇,他疑心病向来重,你可得费些功夫了!”
“当真没事?”洛羽凌有些放心不下。
宫沫儿轻摇了摇头:“我还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不成?你快去罢!”
“那你等我回来!”洛羽凌深深看她一眼,又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宫沫儿目送他离开,正要松上一口气,却听见钟灵阴沉的声音。
“人走了,说罢,你那手是怎么弄的?”
宫沫儿转过身,只见钟灵的视线落在她藏在袖中的那只手上,苦笑一声道:“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
钟灵拿起她的手,看见掌心处利落的伤痕,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便不该将那匕首交给你!”
“此事不能怪你,原是我打定了主意,即便你拿走了匕首,也是拦不住我的!”
钟灵轻叹一声,替她将帕子裹了回去:“此事怕是瞒不住他,你且寻个时机同他说罢,他是大夫,也能让你早日痊愈。”
在这深宫中人人都有执
念,钟灵深知自己劝不住她,也只能盼着她能保全自身。
“多谢你。”
前殿。
内侍跪倒在老皇帝面前,开口道:“皇上,派去替五公主诊治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