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迟仍是不放心,洛羽凌按住他肩膀,语调也有些急促。
“你是不知道她实力是不是?这漠都哪里有武艺在她之上的人?要不是沫儿怀了身孕,我能让她陪我走上这一遭?”
沈亦迟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钟灵身上停驻:“我只给你一刻钟!”
洛羽凌闻言好笑:“她莫不是纸糊的?需得精心供奉着?”
男人不耐起来:“你们在说些什么?”
“我要离开酒馆,还得请他替我照看着,客官莫急,这便走了!”
洛羽凌阔步走向殿外,钟灵看了沈亦迟一眼,示意他放心,便也跟着洛羽凌走了。
酒馆外停着一架约莫有两人高的马车,富丽堂皇,比之皇家的,也丝毫不差。
钟灵和洛羽凌交换了一个视线,心下已经了然了几分,在漠都这样猖狂的,还能有谁?
想来面前这位大腹便便的,便是漠都那位大名鼎鼎的石惊天了。
说起来,他身世虽然不惊天,可这些年的经历倒是同他的名字相得益彰。
“二位上车罢!”石惊天冷哼一声,便要先行上车。
他身子横在二人面前,钟灵都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铜臭味,摆了摆手道:“我们都是粗人,哪里敢做您的马车!”
石惊天惯受人奉承,此刻听钟灵这样说,倒是极为受用,居高临下的点了点头,坐进了马车里,不多时,马车内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起驾!”
起驾?这漠都虽然在雪灵国边境,可如此作风,实在猖狂。
钟灵跟在马车后面,捣了捣身边的洛羽凌:“你在哪招惹上这么一尊佛?”
“这家酒馆,是我同阿迟一起盘下来的,你也知我们如今做的事情,成了事名垂青史,若是败了,可是要被后世唾骂的,便在雪灵国这里找了个清净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谁也难料道,起兵策反的乱世枭雄,竟也能甘心委身于这个地方卖酒。
“你可知我同阿迟为何盘下这家酒馆?”洛羽凌正色看她,神色是难得的认真。
他少有这样的时候,钟灵于是便也认真起来:“为何?”
“那是阿迟受了伤,误打误撞进了这家酒馆,我替他医治,在这里耽搁了几日,待伤好后同酒馆老板打听周遭可有铺子,那掌柜的犹豫了片刻,便说要将铺子转给我,分文不取,也不问我们的来历。”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傻的人?”
“你当他看中了什么?他看中了我这一身医术,临行前只求了我一件事,那也月朗星稀,他同我说了一件二十年前的旧事!”
钟灵闻言,忍不住唏嘘,二十年,
那当真是过了很久了,她如今也不过才十六。
这世上,人们大约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件旧事也不能免俗,是最俗套的大家千金和穷小子的故事。
姑娘是县令家的小姐,知书达礼,生的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惹得无数人上门求娶,可她却有位青梅竹马的小郎君,小郎君是她爹手下酿酒师傅的独子,自小养在府中,老爷仁心,特许他同小姐一起读书,时日一长,二人便互生了情愫,府上除了老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彼时恰逢荒年,颗粒无收,县令愁白了头,彼时有个白手起家的商贾找上门来,直言可借十万石粮食解了漠都的燃眉之急,条件是,要娶县令独女。
小姐重孝道,听闻这消息,含泪同小郎君断了联系,安心待嫁。
小郎君实有不甘,却也知自己不能雪中送炭,有情人含恨两断,诀别时,小郎君同小姐做了个约定。
他日有难,只要小姐开口,刀枪火海都会去闯。
钟灵眯了眯眼睛,戏折子大都这么演,她也算看遍人世悲欢,生离死别,听完这段,心头倒是没什么波动,淡淡道:“想来,这位小郎君便是那掌柜的了?”
“正是,那约定便是以猴儿酿为借口,酒馆里只有那么一盏猴儿酿,除了小姐,旁人一概不知。”
钟灵不由唏嘘:“二十年情深,怎的说走便走了?”
“他死了,我们来时他已经病入膏肓,苦守着这酒馆二十年,终身未娶,也算不负情深。”
钟灵神色一滞,心中五味杂陈,看向身边的高头大马,叹道:“石惊天不是什么善类,他同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那位小姐嫁的商贾,就是石惊天。”
话一出口,二人都沉默了,就看石惊天刚刚那反应,那小姐这些年过的,定是不好,也不知那心死的冤魂在九泉之下是个什么感想。
“白得了人家一个酒馆,总要替人家将耿耿于怀的这件事给解决了不是?这杯陈年的猴儿酿,也该物归原主了!”
不过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石府,相较之下,那马车的装饰实在不算高调。
钟灵琢磨着石惊天的心思,就这么点路,也值得驾着马车带这么多侍从?
石惊天挺着个肚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咳了两声,对着身边的官家吩咐道:“将他们带去蒋柔云房中!”
语气平淡的好似在说一个陌生人,说罢,便丢下二人离开了。
官家走上前,倒还算是客气,引着二人来到后院,在桥上遇见一位衣着艳丽的美妇人,妇人打扮的容光焕发,满头珠翠,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瞧见
二人,阴阳怪气道:“哟,这二位是什么人啊?”
官家态度登时殷勤起来,点头哈腰道:“回禀三姨太,这二位,是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