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两个弟弟目无军纪,难逃责难,她不如就此大方的求情,更是坦荡。而这两个泼皮猴子还算是有良心,满满的悔意,哀怨的望着她又一次一饮而尽。
“少喝点。”凌不惑蹙眉,有些不悦。
“凌太子看来是不清楚小初的酒量。”启帧得意的回敬,一句小初叫的亲昵。
“这三杯,要单独敬圣上。”顾予初不以为意,一句恭敬又冠冕的称呼,让本来还怡然自得的启帧一下子脸黑到极致,“感谢圣上还我尉迟满门一个公道,对吾妹多年的悉心呵护,对我的用心栽培。”
束渊气到发抖,又不好发作,一把抢了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而启帧却没有举杯,事实上他也很想立即掀了这碍眼的席面,可顾予初又自顾自的倒了满杯。
“第四杯,当敬凌太子,感谢凌太子对景横的悉心调教,多次救我于水火危难。”
凌不惑知道也该轮到他了,他强迫自己笑了笑,难不难看也着实顾不得,未等她话音落地,便饮尽杯酒。
“这第五杯,我要敬敬我自己,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愿往后天舒云阔、随心随性。”
这句话与其说是送给自己,实则也是说于他们,她尉迟予初往后余生只会在乎自己喜乐,再也不会为了谁委屈自己分毫。
启帧听的清楚明白,他再也坐不住了,陡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入了内舱:“你妹妹有书信给你,你随我去拿。”
顾予初挑起眉梢,也不扭捏,起身跟随其后。束渊见此也情急的站了起来,可还未开口,便被凌不惑生生拦了下来。
她也跟着回头,用手指他的鼻子默声警告,再转头时瞥见凌不惑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侧脸,心中起了些细小的涟漪。
推门入仓房,启帧将她狠狠的扣在门扉上,卷着无尽思念的怒意向她袭来,她躲闪着,最终恼了这自信的纠缠,一个弓肘将这个男人推的老远。
“这些年,越发长本事了。”启帧身体平静了下来,可眼中的火却越烧越烈。
“我来是与你有个了断。”她整了整衣襟和腰束,微微喘着气。
“了断?!呵,你想要怎样的了断?”
顾予初从袖中掏出了那枚凤羽金簪,轻轻的放在离她最近的桌案上。
“这个还你,我不喜欢。”
“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了?”启帧定定的看着她,问的很是迟疑。
“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是不喜欢金簪,还是喜欢上了旁的?”
“这不重要。”
“那你告诉孤现在什么对你最重要?是门外那个人么?!”
“和他没有关系。”
“你要什么?真心么?门外那个人难道就从未骗过你?若你因为尉迟之祸迁怒于我父皇及我,那北凌老王和乐嘉还瑜又能脱得什么干系!”启帧怒不可遏,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不得已提起了他根本不愿再提也不愿让她知晓的往事,“你知道他是谁么,北凌十几年前就薨逝的储君,凌子域的同胞兄弟,他又算的上什么良人?”
顾予初心中百转千回,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想拿那些个糟烂的往事捆住自己,还是如此小觑了自己的决心,她的眼眶终于盈不住泪水,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没来?!我苦苦挣扎了那么久,终于下定决心拿着那枚玉簪踏入通运钱庄,你为什么没来?”
“那时西南叛乱,朝堂不稳,孤......”启帧没有想到她竟提起这件让他悔恨不已的事,心中本来万分的笃定一下子没了根基。
“你看,总有那么多事情比我重要,我对你也就任性了那么一回。”顾予初压着悲愤,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那一次我告诉自己,若你来,无论从前如何,无论用谁的名字,都再不离你左右。若你不来,便与君长绝,一别两宽。”
“和亲已定,你做为赫和的十一公主迟早要嫁我为后!你从前不总是在意那些个名正言顺么?再说,在得知你支取一文铜钱的消息,孤也当即派了顾帆去了琼州接你,你怎得如此较真?”
“可我不是什么十一公主!我有自己的名字!”她骂了出来,这个男人没什么从来不问问她的心意,她的渴求,难不成真是她太过娇作了?顾予初顺了顺气,继续说道:“巽影遍布赫和,你早就知道我在哪,可我还是向你底了头,你如此自信,怎得就怪我较真?”
“小初,不要故意说这些气话。”
启帧突然意识到她心中那颗解不开的盘扣,不想被替代着或是替代着别人走进自己,他的那些为她的算计和筹谋仿佛变得透明,也许方才在堂间叫出十一公主的时候他已经输了,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贤惠的人,是你看走了眼。”她定了定心,两手抹尽了眼角的泪痕,笑了起来。“你伤了我的?心,我杀了你的孩子,你为我家门昭雪,我为你斩杀宁王,你我二人如此也算是扯平了。”
“我欠你多少,你欠我多少,哪能算的如此清楚。”
“算不清就当是两清了,不好么?你以后自己多多保重。”
顾予初起身要走,却被启帧从后背环住,她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可过了很久他始终不发一句。
于是她用尽全力剥开他缠绕在腰间的手指,夺门而出。
之后的席面是否依旧和乐,顾予初懒的知道,她早早的下了船,回了自己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