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臻对自己行程的把握精确到了恐怖的地步,他准确无误的在第二日刚一过便出现在了天帝宫外,一如往常一样推开天帝宫的大门,步态从容,好似他这几日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陛下,愿意好好的同属下谈一谈吗?”
在推开书房大门瞬间,他没有丝毫意外的看见了靠在门旁的人。
“等了一晚上?”他似乎对对方的执着而感觉到头疼,“我告诉过你好好去休息。”
“天帝不在天界这样严重的事情发生,我还能安稳的休息?”对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虽然属下对于陛下来说微不足道,陛下想要做些什么也无需通知属下,但是事关天界稳定与天帝安危,属下还是希望您能够慎重行动。”
宸臻叹着气,道:“坐下吧。”
“不合礼数。”
“莫气,坐吧。”宸臻笑了笑,“我并非同你一样是匆忙下界,而是早有打算,月老便是先行我一步做些准备,而我将天界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再下界进行一些调查,你知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想起了在人界调查出的那些异常,怡情沉默了下,然后道:“陛下与魔君,有了什么约定吗?”
宸臻微愣,“你怎么”
“人界如今已经安定,所有条件都已具备,下一件事便是竭尽全力应对三界天地浩劫?”怡情站在那里,脊梁挺得笔直,“人皇已出,天帝下界,魔君现身,如今三界统领齐聚这么大的布局,天地浩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灾难?”
安静。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参与此事。”
宸臻轻轻的叹气,三界之中知晓天地浩劫之事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而知晓的人也都会刻意去回避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以往,就算是刻意去寻找也很难能够得到答案,但如今毕竟浩劫将至,那些隐藏着的东西逐渐显现,很多真相无法避免的浮出水面,他也早就料到了怡情一定会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推测出她想要知道的东西——毕竟,这个女人很聪明。
“陛下,事关天下苍生,属下不会坐视不理。”怡情别开眼,“无论如何,这件事也不该由你一个人去冒险。。”
又是一阵安静。
“我最不希望出事的人,就是你。”宸臻闭上眼,“守护天下苍生是我对人作出的承诺,可是我也必须守好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陛下,请不要再同属下讲这种话了。”怡情看着他,“放下一个人实属不易,若是对方再若近若离,就更难了。”
宸臻手握成拳,再睁开眼,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
“将军说的是。”
他坐下来,“我这就处理好最近因我下凡而遗留下来的事务,将军莫要担心,一切我早已心中有数,绝不会让灾难发生。”
怡情在那里站了很久,两个人就这样对面而不言,最后等到怡情走了,宸臻才抬起头,看着自己刚才写过的字,苦笑。
什么也没能想,写了一纸的她的名字,结果连自己最擅长的隐藏情绪也做不到,有些可悲。
怡情回到府邸的时候,天界已经黑了,她推开小花园的门,直接坐上了梧桐树的枝干,将头上的朱泪解下来放在膝盖上,敲了敲。
“我真是不懂你。”朱泪出声。
“有什么关系?”
“明明就渴望靠近,却非逼着自己远离,而那个人也一样,那种严于律己的人,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趣呢。”
“有趣吗?我不觉得。”怡情道,“在天地浩劫之中,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来,既然他是这样想的,那么我也”
“怎么想的?”朱泪问道,“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用性命去结束这一切的准备,任何方面上的准备。”怡情垂眸,“即使是像他这样的人,对天地浩劫这样的灾难也束手无策,并做好了最后牺牲的打算。”
“那么你又?”
“你果然不明白人的感情啊。”
怡情在树枝上躺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道:“他希望我放下他,不过是为了能让他自己能够更加大胆的去送死而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在最后这一步感情上毫无办法,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如果自己的死亡会让另一个人痛不欲生,那么原本并不可怕的死亡就会变得可怕起来。”
“他怕你会难过?”
“比难过更加令人难受的,是生不如死。”
“那到底何必呢,互相深爱到无法隐藏的地步,却非要强行陌路?你们都已经把对方想要隐藏的东西猜了出来,已经毫无秘密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下去?你们能获得什么?”
怡情闭上眼睛,许久才回了一句。
“秘密还有很多,而我们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另一个人知道,他有计划,我也是,获得什么谁赢了,就能让另一个人活下去。”
朱泪闪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再问了。
作为世间最强大的神兵,朱泪虽诞生了神志,但它毕竟一直沉睡在诛仙台中,即使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感知能力,它仍然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就像是现在,它完全无法搞懂这两个人的情感一样。
宸臻想要隐瞒的天地浩劫一事已经渐渐被怡情看透,但是他仍然选择继续隐瞒,默默筹划,并且强迫自己与怡情划开界限,他企图通过这样愚蠢的方式来淡化自己在怡情心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