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镜回到自己家中,有些怅然地坐在庭院中,看孤星沉醉,玉轮高悬,晚风送来远处悠远的玉笛声,还有那斑驳在光影中的过去。
卜玉镜的记忆中没有母亲的音容,而对父亲的印象却只有迷糊,爱笑,令人不省心。
那段不堪承受的过往中,卜玉镜一直被父亲迷迷糊糊地打扮成男孩的模样,她与父亲相依为命,家中虽贫,生活拮据,但两人却也在邻里的关照下过的还算有声有色。
父亲对所有的事情都很迟钝,除了陪她偶尔玩闹,便一心扎在书里研究他的占卜,时常也有一些人来找父亲卜卦,父亲却从不收取银子,他尽心帮助着众人化解那些预言中的坏事。
卜玉镜却不喜那些,只知玩耍,父亲便也由着她,本来是平静又普通的生活,却在某一日被打破。
官府来了人请父亲进宫,而那次,父亲一去,就再也未见过,只是中间会有人送来钱银。
半年后,她所居住的地方来了大批的官兵,一夜间,纵马横戈,哀嚎遍天,血泪交织,原本的生活全都在火焰中化作缕缕青烟。
轻烟扶摇直上九霄,在那熊熊烈火燃尽的深处,她见到一人提着长剑缓缓走来,漫天火光映着他清冷如霜的面容,他一身染了斑斑血迹的绛色衣衫像火焰般翻腾飘飞,仿若是从地狱走来的嗜血恶魔般让人战栗,又像是涅槃的凤凰般散发着惊绝的凄美,让人惊叹沉迷。
也就是在那时,孟清夜及时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卜玉镜拉到一旁,从此便跟随着孟家与其他幸存的人逃至此地生活。
后来,她日日等着父亲归来,虽然人人都告诉她,她的父亲早已经被皇上杀死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逃到这里不多久,先皇便被篡位者谋杀而亡,从此,新皇换了国号为晋,并下令广招江湖术士。
人人都道名不正言不顺的上位者才需要借天意来平息民怨与谴责,这样得来的皇位是不会长久的。
而时至今日,晋已有了九年,却还安稳依旧。
父亲如何亡故,那日大火中的人又是谁,卜玉镜对此依然一无所知,或许是对此事存有执念,所以即使是大字不识的卜玉镜也想进入神官厅。
世人笑她异想天开,而她或许只是想得一个真相。
父亲的面容也随着时光慢慢淡去,卜玉镜只记得,父亲临走前,温柔笑着道“以后你不要踏上与为父相同的道路,为父一生为人占卜,窥的不是天机,是人心,窥天机者尚可苟活,窥人心者生死难料。”
这便是父亲留下的遗言。
只是第二日,当卜玉镜打开门望着门前挤满的人时,不禁头痛无奈,“父亲,可能无法遵守你的遗言了。”
“玉镜姑娘出来了。”听到开门声,门外的那群人顿时涌了上来。
“玉镜姑娘。”有人在大声叫着。
“玉镜姑娘,请为在下卜一卦,在下愿出十两。”人群一人举着手中的银子,拼命挣扎。
“是我先来的!玉镜姑娘请为我占一卦。”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卜玉镜心中有一丝欣喜又有几分担忧。
喜的是一夜之间,自己竟然成了火热爱豆,忧的是她根本无法为这些人占卜,虽然看到那银子时,她眼前一亮,但扪心自问后,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
“大家请回吧,我不会替你们占卜的。”卜玉镜见势急忙转身将门关上,后背抵着大门。
“玉镜姑娘,你既然替那包子摊的老板占了卜,为何不能替我们占卜?”屋外的人拼命锤打着大门,誓不罢休。
甚至有人慢慢扒着门缝伸了一只手进来,卜玉镜左右为难,连连叫苦。
“在古代成名这样容易的吗?早知道还不如收拾一下当偶像。”卜玉镜哀叹连连。
“玉镜姑娘,你今天不管为谁占卜都行,如果你不肯,我们便不走了。”门外的人高声道,附和的声浪一阵接着一阵。
闻言,卜玉镜心中思索着看来这帮人也并不是真的想让我为他们占卜,只是想试试我是不是真的那样灵验吧!
卜玉镜定下心神,朝门外喊道“如果各位保证不再为难我,那我今日便为诸位卜一卦。”
言讫,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既然玉镜姑娘如此说,那便依姑娘所言。”
听外面没了动静,卜玉镜才缓缓开了一条门缝,朝外望去,那群人似乎真的听从了她的建议。
“玉镜姑娘出来吧。”离门最近的一个年四十的男子道。
卜玉镜这才打开半边门,站直了身体,望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卜玉镜清了清嗓子,“诸位,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便卜一卦,就一卦,说好了的。”
众人嚷道“那姑娘要为谁占卜?”
“为在场每一位。”卜玉镜面带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众人惊诧不解。
卜玉镜低眸含笑,牵动的嘴角却是掩饰着内心的小算盘,“我见诸位面相,片刻后皆有水光之灾。”
“姑娘这话是何意?”见卜玉镜说的如此简单又笃定,众人不禁笑了。
“不管各位信或者不信,我言尽于此,如果想避此灾劫,便速速散去,各自回家吧。”卜玉镜见众人不信,也不多做辩解,转身便要回屋。
一人挥挥手,面露不屑,“散了散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人,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众人将遭水光之灾,只不过是想打发我们走而已。”
“你们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