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早就摆好了新鲜的水果,上好的新茶,遣退了下人,只余吴妈一个人门外听差。
“一而再的跟踪监视,二婶是信不着我们兄妹吗?”安宁率先发难。
“那哪能啊,安宁小妹心地纯良,上次见面我们一见如故,甚是投缘,还没机会再请安宁小妹过府,就闹出这等误会,希望小妹不要跟我生分了才好。”说着来拉安宁的手,“上次见面也没给小妹准备见面礼,是二婶疏忽了,来,这是我新得的镯子。”二婶麻利的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温凉的物件,眨眼间套在了安宁手上。
安宁顺手就想还回去,低头的一瞬,佯装犹豫,然后就选择性失忆了,不记得镯子,只记得据理力争。
“二婶把我们当傻瓜吗?误会?
这个回来送信的人,上上次卖糖人,上次卖胭脂,又隔了三天,就变成磨刀的了?
糖人是真好吃,做的也是真难看,胭脂我也喜欢,这才多看了两眼,不然还真认不出来,每三天换一个营生,换一套行头扁担?
这也就算了。我还不相信这是二婶所为,直到我说出时邈哥的名字,让他去传话,果真就把话传到您耳朵里来了。”安宁咄咄逼人,四九在旁边暗暗拉安宁,示意她别太过分。
二婶看来,安宁是有点小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为人处世太稚嫩。虽然一个误会没能搪塞过去,但是肯收下镯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安宁小妹聪慧,什么都瞒不住你。但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家丑不可外扬。”二婶似是十分纠结。
“什么难言之隐要来监视我们兄妹俩,二婶莫要欺我年少!”既然二婶想要台阶,安宁就给搭一个。这接下来的话必假无疑。至少不是真正的原因。
二婶眼圈微红,迎着光线,眼睛亮晶晶的,蓄了薄薄一汪泪水。“安宁小妹这样怀疑我,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事情是这样的。
喵喵父亲早殇。留下年幼的喵喵和我们一家,当时二房、三房的叔叔嫂嫂们便借着吊丧之事,三番五次来干预我们院里的事情,想就此接管我们长房的祖宅祖产。可这是喵喵的,谁也不能动,我们得给喵喵守着啊。”
“当时我也才嫁进门不久,婆母顶着压力,坚持带着喵喵守着祖宅,才有我们现在的容身之处。
后来喵喵大些,开始进入族学里跟着夫子修习功课。”
“族学里的孩子都欺负他无父无母。给喵喵吃变质的糕点,骗喵喵下水捉鱼。病了好多次。
后来一个小孩子私下里说:’如果喵喵死了,这宅子就是他们家的了。’
我们吓坏了,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心思,定是家长常说此话。”
“我们必是不敢再让喵喵上族学了,就借口身体弱,让孩子养身体。
谁知他们竟找上门来,反口说我们苛待喵喵,导致喵喵身子孱弱,养坏了他们陆家的好孩子,非要把我们撵出去。
闹得婆母要投寰自尽,才算作罢。”二婶说到此处,委屈的不行,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随时就要汹涌而出。
四九趁二婶停顿之时,端给二婶一盏茶,以示安慰。
这边安宁腹诽道,我在这做恶人,你跑去狗腿,这也就算了,给她端茶,不给我端!
二婶透过泪水看世界,哪里都雾蒙蒙的,也掩盖不住四九眼神里漫出的心疼。
是谁曾视她如珠如宝,是谁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四九架着茶盏,二婶愣着雾蒙蒙的眼,正面对着他,眼神似不聚焦。
这副样子,四九胸口闷痛得喘气都费力,如此娇弱美好的女子,是怎么挨过那些艰辛岁月的。
四九轻声叫了声:“二婶。”生怕声音大了,打碎这脆弱的美人。
一声温柔的呼唤,二婶眨眼,两点晶莹突破最后的防线,滴落下来。除了称呼,眼神、声音都让二婶心尖颤抖。
眼泪滴下的瞬间,四九好像心跳、呼吸都停顿了一秒。
二婶忙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腹诽道,千年的狐狸居然让这臭小子带了节奏。
调整好情绪继续道:“我们自是要好好教养喵喵,不能让陆家的门楣辱没在我们手里,就请了夫子在家教授。
进进出出派人仔细跟着,才没让人有可乘之机。”
“自那以后,二房、三房每月都派人来给喵喵诊脉,年节团圆时还要考校功课,稍有差池就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二婶说着说着涕泪涟涟,刹不住车的样子。
“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何干?”安宁听够了,意思也听明白了。也不想再看四九那被骗了还给人家买糖的傻样子。
安宁忍不住腹诽四九,臭男人!当年我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待我!
“喵喵的父母早殇是因为识人不明、交友不慎,可是大哥大嫂过逝后,他们的那个朋友也消失不见了。
结合后来二房三房谋夺家产的行事作风,我们担心大哥大嫂的那个朋友就是他们安排的。”
“我担心喵喵重蹈覆辙,这才一而再的跟着你们兄妹的。
还请安宁小妹、四九小兄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二婶确实做的不对,二婶给你们兄妹赔礼了。”二婶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起身就要行礼。
安宁连忙起身扶住二婶,“原来高门大户还有这样的事情,也不怨二婶不放心。”
“喵喵眼看快要成年了,成亲之后有了当家主母,我们就可以把掌家权交还给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