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雅离开西域遭遇血屠之时,秦君亦心有所感,彼时她正与院君等人商议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空域一行,秦君找回了自己旧日的一切,也解开了心中留存许久的谜团。
——她的重生并非是命运的无意赠予,却是昔日旧友赌上一切的逆天而行。
但,这一个个笨蛋,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已死之人又岂是人力可复活的呢?
又或是,他们其实早已明了,却仍旧不愿放弃?
其间种种,秦君无意再想,只是以往顺势助秦雅登顶的念头却是淡了。
从见过秦木笙开始,秦君就明了她已经成为破局的最重要的一环,而冥冥中的存在给予她的东西终要收回。
生死之事秦君早已看淡,这一命原本就是捡来的,再还回去也无不可。只是今世多了一分牵绊,舍不得她家小姑娘哭鼻子,她才费尽心思再在秦木笙那儿挂名,留了后手。
若一切顺利,她尚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归来,永远陪在秦雅身边,实现昔日不离不弃的誓言。
可现在,她这条命担了太多,却是不愿再轻易交付出去了。
如今,她实力尽复,不输于此刻寄居于唐娆壳子里的厉昊焱。而血盟势力虽强,但脑子清醒的人不会看不出其中弊端,加上秦君的存在给了他们抗衡血主的信心,所以在血盟彻底暴露后,世家大族两厢抉择,选择哪方也就不言而喻了。
血盟虽可凭借战场血气强大自身,凭借血妖血灵夺人躯体,延续血盟实力,但依旧处于下风。
时移事易,如此结果倒是比西域沦为战场后,秦君等人推算的结果要好太多。
若一切妥当,五域武者合力,未尝不可将血盟彻底铲除。
只要秦雅安全无虞,秦君自能安心布局,将结果导向她期望的一面。
可秦雅终究还是离开了。
并且,不出意料地,落到了血盟手中。
厉昊焱有一点说得不错,活在这片天地中,终究还是要受这片天地束缚。
一举一动,或有意,或无意,终究还是指向了原定的结局。
秦君沉默良久,无奈摇头苦笑,对着一众正等着她的人淡淡道:“我们先前做的准备提前吧,时间不多了。”
其他人对视一眼,心头再是惊诧,也没有表现出来,陆续退出了议事厅。
——这三年来秦君的每一个决策都压在了血盟的脉门上,让一众原本对她有所质疑的人心服口服。
当然,实力是她提出的决策得以实施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有唐韵留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吗?”
唐韵神色关切,但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散不去的愁色。
这段时间以来,厉昊焱一直顶着唐娆的壳子行事,哪怕早料想到会有这一天,但真亲眼见到自幼一同长大的妹妹被人占据身体在眼前晃悠,唐韵心里就闷着疼。
且,一旦诛灭血主,唐娆那已被血气完全浸染的躯体,也必然会随之崩毁。
灵魂寄托于ròu_tǐ,即便分离,也总有一丝不可捉摸的联系,这也是唐娆能留下的关键。
但ròu_tǐ一旦崩毁,到那时,她还能强留下她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秦君的际遇,唐韵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一点。
如此,也更痛苦。
这三年里,唐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醒后虽竭力表现得与往常一般无二,但是那股子虚弱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唐韵哪怕贵为圣唐院君,也能眼睁睁看着至亲一步步走向死亡,毫无办法。
这样的折磨日日夜夜啃噬着她的心,以致堂堂尊者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来。
秦君看了她一眼,对此也无计可施,只能微叹着解释道:“阿雅被血盟抓走了。厉昊焱必然会拿她来威胁我,短时间内应当无事。但阿雅有木灵王族的血脉,而王脉对纯血之体有一定的弥补,若是被厉昊焱发现……”
余下的话,秦君不提,唐韵也知晓。
厉昊焱之前曾夺走了灵灵的部分躯体,以他的实力,必能借此融合出部分纯血之体的特性,以抵挡天罚。若是再有王脉补充,想来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自此便可毫无顾忌的动用血气之力。
这么多年过去,没人知道厉昊焱到底杀了多少人,又借此凝聚了多少血能,但一个完全摆脱限制的血盟圣主对局面的影响可想而知。
秦君有把握对付现在的厉昊焱,却不代表她可以抗衡实力全面爆发的血盟圣主。
更何况,自始至终,厉昊焱身后的那人才是最需要防备的。
数年交锋,秦君已然有极大把握证明对方的存在,所幸对方尚未醒来,只是潜意识掌控着厉昊焱的一举一动。
否则将又是另一种局面,秦君并不想看到的局面。
若能在他清醒之前诛了厉昊焱,折了他的载体,即便不能借此一举灭杀他,也必会让他实力大损。
所以无论是为了秦雅的安全,还是以大局为重,计划提前都是最好的方案。
唐韵闭了闭眼,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好……”
声音艰涩沙哑。
她随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玄隐还在追查断仙之事,我去通知他一声。”
话一出口,唐韵知道自己又说错了。
玄隐是她与秦君初识的契机,刚刚便也脱口而出。
但玄隐一贯神出鬼没,向来只有他主动联系她们的份,每次分别后,连他徒弟萧舞夷都找不到他,更别说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