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闻言不喜反悲,脸上突然带出了悲戚之色,撩袍跪倒在地,颤声说道:“陛下如此恩遇有加,微臣又怎能不誓死效命?可是昨夜臣惊闻家父仙逝噩耗,早已方寸大乱。只待今天面圣之后,便即辞官回老家景城为家父守孝,不能继续为陛下尽忠了!”
“这……”李存勖闻言顿时愣在了当地,良久之后缓缓说道:“百善孝为先!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冯先生一片孝心可嘉,你要为父守丧朕可以理解也可以恩准。但是辞官一事,朕却不准!眼下朕正在用人之际,以冯先生如此大才又怎能就此埋没于乡里之间?这样吧,朕给你三年时间为令尊守丧尽孝,待三年期满后,你再回到朕的身边为朕尽忠便是!”
看到冯道还要争辩,李存勖摇了摇头道:“朕意已决,冯先生就不要在争执了。”
冯道连连叩首,颤声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臣有何德何能,能得到圣主如此垂青?陛下如此看重微臣这样一个无用之人,臣便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得了陛下的知遇之恩了!既然圣主有令,臣岂敢不从?陛下权且放心,待臣三年守孝期满后,无论前路如何险阻也一定会回到陛下的身边,为陛下一统天下而尽忠竭力!”
李存勖一把扶起了跪地不起的冯道,沉声说道:“冯先生快快起来吧,希望先生不要忘了今日誓言。从今天起,省郎一职将会永远为你而留,朕的身边也将永远为先生留有一席之地,朕等着你回来!”
一旁的安继业和郭威见状,也不由得大为感动。尽管安继业对冯道这种爱国却不忠君的做法以及劝说他背叛大哥自立旗帜一事颇感不齿,但是眼见着李存勖对冯道恩义有加,而冯道也在言语之间尽显一片忠心,不知不觉间心中对冯道的那份偏见早已经荡然无存。
待冯道辞别了李存勖后,李存勖遥望着冯道渐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这个冯道实在是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能够加以善用必然不逊于古之张良和诸葛亮,定能成为辅佐朕一统天下的奇才!可惜了啊!可惜了!!”
李存勖最后连说了两个可惜,在安继业和郭威听来只觉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李存勖是在可惜冯道要回去守丧,还是因为已经洞悉了冯道的用心不专而感到可惜。一时间,兄弟二人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结义大哥深不可测了。
李存勖稳了稳心神后,看着安继业和郭威,笑着说道:“不说这事了。来来来,我给你们两位介绍一个新人。说是新人,其实对于二弟来说应该也算是老相识了。”说罢,举起手向身后招了一招道:“你过来吧!”
新人?而且还是老相识?对于安继业和郭威而言,李存勖这番听起来有些前后矛盾的话让他们感到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当那个所谓的新人老相识从李存勖的身后走到他们眼前,他们兄弟俩看清了此人的面目之后,郭威登时愣在了当地。而安继业则感到心中一股怒火直冲胸臆,戟指着那人,厉声喝道:“孟明?!”
没错!李存勖口中所说之人正是郭威那日返回邢州成亲之时遇到之人,也是在洛阳武林大会上企图和耶律德光合谋挑动武林大乱的那个安继业的大仇人——孟明!
真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尽管安继业对于孟明为了《太玄神功》对他严刑拷打了半月有余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但是对林红颜的死安继业却始终无法释怀。在安继业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孟明垂涎《太玄神功》的秘密而挑起了云家满门对自己的围攻,林红颜本不会死。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直接导致了林红颜消香玉损的罪魁祸首,安继业只觉得胸中怒火中烧,浑身上下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弥天的杀气!
森然的杀气让一旁的李存勖和郭威二人只感到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寒意,忍不住浑身起栗。
而孟明看到安继业后,双眼之中竟然也射出了两股杀气,也是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安继业!你杀了……我六弟,又逼得我们被迫离开了先祖一手创建的红云山庄远遁江南流离失所,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看到孟明竟然也对自己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倒让安继业不由得微微一愣。尽管孟明已经说明了原因,但是在安继业看来孟明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这份满腔仇恨的样子似乎是另有隐情,绝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安继业紧握双拳厉声说道:“你想算账?好啊!红颜惨死的这笔账咱们也是时候好好的算一算了!”
孟明冷冰冰的说道:“一个青楼婊子的命怎能抵得上我兄弟的性……”
“住口!”听到孟明竟然公然开口侮辱林红颜,安继业顿时怒不可遏暴喝一声,“苍啷”一声腰间的血河宝刀已然出鞘在手!
看到安继业和孟明两个人均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眼见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李存勖急忙厉声喝道:“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看到李存勖发怒了,一时间安继业和孟明倒也不敢造次,只能一言不发的怒视着对方。
看到两人终于罢手,李存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对于安继业,毕竟还有结义兄弟的情义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