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淡淡一笑,不屑却又决然的说到“如果你爹不是用欺瞒的手段,让我离开京城,他就守不住他的官职。如果他守不住官职,又哪有能力四处奔波的,为你寻医求药。你现在的生活,和你们陆家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们欠我的。”
娘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清浅站在门外变了脸色。她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小艾就是舅父家的女儿,她竟然什么也没对我说。难怪,她一直在打听娘的事。清浅向后退了两步,为什么不直说呢?那样的坦诚,才是朋友间应有的信任啊。
阳光洒在,院子里的老树上,一片树叶飘落,透过明亮的光,在地上留下一片,小小的暗影。
这个从自己出生以来,就听爷爷和爹爹,念叨至今的姑姑,竟然如此狠毒!在过去那么多年里,小艾一直期盼着,能够见到姑姑,能够和姑姑家的姐姐,成为朋友,就像其他人家的姐妹一样,形影不离,天天黏在一起。
她想过无数次,和姑姑一家见面的可能。可是此刻她正在经历的,却是自己从不曾想象到的情景。小艾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望想陆夫人,总是软萌的微笑的脸,此刻多浓浓的忧伤。
小艾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咚咚咚的,宛若叫嚣的战鼓,响的让自己都觉得可怕。桌子上研好的墨汁和颜料,散发着淡淡的,墨汁独有的味道。一种苦涩从小艾心底,油然而生,喷薄而上,涌入胸口、喉咙,再到嘴巴,都是苦的。
她转过身,不想再跟自己这个,所谓的姑姑有任何交集。只可惜她没有帮清浅姐姐,化解姑母心中的怨恨,反而让自己心中,生了这无端的怨气。小艾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外走。
就听陆夫人的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告诉你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爹还在一心筹划,怎么能和姑母见面。不想这所有愿望和计划,都被我毁了。泪水在小艾眼中打转,她要怎么去告诉爹,姑母的心思?而爹那么多年的盼望和内疚,又要何去何从?
“小艾。”清浅心疼的看着小艾,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她毕竟是想帮自己,化解母亲心头的怨恨。可是,你为什么不早些把真相告诉我?清浅没多说话,可眼神中,却带了无数的疑问和不解。
当你看到我在这个院子出现时,当你知道我真实的身份时,当你看到我在姑母面前如此狼狈时,在你心里,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吧?小艾若有若无般的,看了清浅一眼,径直的向外走去。
太累了!连续几日极度紧张的训练,都比不上这几句话,入耳时,让人变得如此狼狈。
不知小艾的身子,顶不顶得住。清浅向前走了走,想要搀扶住小艾。小艾却像一旁闪了闪,躲了过去。
小艾落寞的走着,身上的那股可爱、机灵得劲儿,荡然无存。就好像一个胀满气的气球,不知被谁用针戳了个洞,只剩瘫软、卷曲的皮,在地上随着风翻滚。清浅跟在小艾身后,想去搀扶,却也知道时机不妥。于是也没说一句话,只跟在小艾身后,默默的向前走。
出了牧府,小艾在玲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那马车绝尘而去,似逃一般,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前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金波,一圈圈荡漾开去,晃得人睁不开眼。河畔的矮草,经过一整个夏日的暴晒,绿的死气而凄凉,加上有些开始微微泛黄,满眼望去竟有几份,时光易逝的感伤。
想来娘的心,一定是被深深伤害过。清浅站在河畔,向远处眺望。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娘的冷漠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壳。她原以为,娘要是保护自己,不受宋姨娘这样的人,所使的小伎俩。
清浅回想起娘说那句告诉你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时眼中的恨意,也许娘身上,冷漠所铸的壳,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家人所伤。
想到这儿清浅心里一惊,难道外祖一家,真的做了什么伤害娘亲的事?可怕的念头涌进脑海,如果这件事儿还关系到爹……清浅不敢想。
不知过了多久,清浅才感受到,阿珊正在轻轻的推自己。“姑娘该回去了。在这日头底下呆久了,会伤身子的。”阿珊的声音轻轻的,似乎生怕一个重音,就能吓到清浅似的。
清浅这才收拢了目光,在向小艾离开的方向望去,那马车早就走的,毫无踪迹。这才回了神似的,对阿珊说“走吧,我想去看看娘。”
陆夫人屋里,似比往常更静了几分。陆夫人还依旧坐在桌前,描出那把团扇上,莲蓬的最后一笔。绿绿的叶子,盛放着的,白中微微带着粉的荷花,和那傲人的莲蓬交相辉映。衬出那扇子的肃静典雅。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似的,陆夫人专心的,看着那扇子,一脸欣赏。
“娘。”清浅轻声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陆夫人的胳膊。见陆夫人没回应,就摇了摇说道“娘,您生我的气了吧?”
陆夫人把扇子放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到“生气!可我气又如何?不气又如何?我生气你就可以,和她陆小艾断绝关系吗?我生气你就可以,不去参加明天的歌唱比赛吗?”
想来娘是早就知道的。清浅咬了咬下唇,撒娇的叫了一声,“娘!”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再恳请陆夫人的原谅。
有谁能拦得住,正年轻人的想法呢?陆夫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