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们准备好了。”
凯恩点点头,露出微笑。
笑容在阿明和陈小伍看来,就像是狮子张开了嘴,露出了獠牙。
马上,防疫军的士官将三个东国奴隶送进更衣室里,跪在两个新兵面前。
凯恩指着这三个奴隶。
“你看看,他们身上有病吗?”
陈小伍和阿明看着这三人。
——是一家三口。
父亲的脸上长着疹斑,是皮肤病。
母亲捂着嘴,另一只手在抓心挠肺,是肺病。
孩子是个女娃,脸上脏兮兮的,眼睛水汪汪的,捏着手臂上的水泡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眼人一看都清楚。
——他们都有传染病。
阿明故作天真地问:“这不是没病吗?”
凯恩从腋下拿出其中一本书。
——叫做《亚蒙圣经》。
这位校官指着亚蒙的神恩书,语气平淡地问阿明。
“你觉得他们没病?”
阿明说不出口,他只顾着摇头。
毕竟,那是他的同胞,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奴隶,在东都还算健康,侥幸没有被防疫军杀死的奴隶。
阿明倔强地答道:“我觉得他们没病!”
凯恩眉头紧锁,又盯着陈小伍。
“你呢?伍!你同意明的说法吗?”
小伍凑到这一家三口跟前,看着奴隶脸上的愁容,手腕的枷锁,眼中的饥饿和泪里的绝望。
“校官,我觉得……”
没等小伍说完。
凯恩把随行的士官赶出更衣室,要留个清静的谈话环境。
“你们不肯杀人,那还当什么兵?”
阿明是个执拗的人:“我不杀手无寸铁的人。”
凯恩大怒:“那我给他们枪!你能下手吗?”
阿明跟着吼:“那也不行!”
凯恩更为强势,用更大的嗓门压过阿明。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你要把这三个痨病鬼放出去!让更多人染疫?”
阿明没了声音,因为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总之这样就是不对!他们应该去看医生……”
凯恩拍着亚蒙圣经,在给阿明鼓掌。
这头狮子露出阴险狡诈的笑容。
“你想害死医生?”
阿明:“我没有这个意思,军医也行啊……”
凯恩当即大喝:“那你就是想害死我?想害死全军的人!”
阿明:“等一下……校官,您的意思是……”
“是的。”凯恩翻开亚蒙圣经,面露遗憾之色:“我就是军医,是这支队伍里最有能耐的军医,我认为,他们是无药可医的传染源。”
此话一出,这三个奴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等着死期到来。
凯恩念叨着亚蒙圣经上的祷词。
“愿生在尘土中的兄弟与姐妹,在永乐安好的神国中找到归途,它欠你的债务,它赐你的苦痛,都会在天上偿还。”
这头凶恶的雄狮,变成了温顺的羔羊。
“水和泥是血与肉,赐你航渡此世的大船,船上有了蛇虫鼠蚁,要求告神甫和司祭。要尝苦辣的药与毒,补上魂灵的缺口,修补航船的损伤。”
凯恩接着念,大手按上女娃的额头,像个慈祥的叔叔。
“你们听见亚蒙有话说,只是神甫告诉你们:有人打你的右脸,你需将左脸一同送去,有人要告你,拿你的里衣,你要将外衣算上,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便要走十里路……”
凯恩念不下去了。
福音书就这个德行,突出一个温良恭谦。
校官耸了耸肩。
“祷告做完了,明,你得动手了,如果你不动手,我就让伍来动手。如果你一个人都杀不死,那么今天你就得滚蛋,以违抗军令的名头,滚出军营。”
“喂!陈先生……你不会真的动手吧?”阿明紧张兮兮地看着小伍。
陈先生只是笑,和校官打着哈哈。
“凯恩校官,我没想到你还是个神甫……在新兵处报道的时候,你像个杀神。”
凯恩·巴巴耶夫低下头,凝视着陈小伍。
“我不能是个神甫?”
小伍:“你不像神甫。”
凯恩:“我不像吗?”
小伍:“一点都不像。”
凯恩:“那你说我像什么?”
小伍:“像教父。”
“你愿意当我的教子?”凯恩大笑:“对!我不喜欢念经!你说得没错!”
小伍接着解释道:“我见过以勒城国的历史文献……”
“那叫以勒教皇国。”凯恩强行纠正,对国家的统称非常在意:“曾经是教皇国。”
小伍跟着点头附和:“是的,教皇国,它的神甫不是你这德行能当的,神甫喜欢饮酒唱诗,和修女乱搞,你太斯文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甫。”
“说得有道理,这人你还杀不杀了?”凯恩催促着,显得急不可耐。
阿明一个干净利落的前翻滚,滚到凯恩面前,滚到三个奴隶的身前,用健壮的躯体护住了这些无辜的东方人。
凯恩合上亚蒙圣经,眼中有火。
“你想和我打一架?列兵阿明?”
阿明变得焦虑,他不想拖陈先生的后腿,更不想当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和你打一架,你能放过他们吗?”
凯恩将腋下两本书放上桌。
“前提是你得赢,你得让我心服口服,证明你比我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