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金锁那日从山上猎回一头野猪,去府城换了二两银子,既然答应妹妹不再上山,家里没人做饭,他也不打算再来府城,给家里添置了好多的吃食调料。
次日天气突变,鹅毛大雪下了好几日,别说进山,连出村的路都被封了。
家里虽然有吃的,可赵秀娥的身子始终不见好,金锁还是趟着没过膝盖的大雪去府城医馆给他娘拿药。
邻村私塾的房屋被大雪压塌,金辉哥俩也提前放了假,说是过了年再去私塾读书。
这兄弟俩回来,沉闷的家里终于有了些生机和活跃。
崔家的日子在崔华锦的那一年有了变化,后来方氏大闹分家,伤了刘氏的心,深谋远虑的她拿出家里积攒好些年的银钱给家里添置了几十亩的田地,又翻盖了新屋子,就是遇上灾荒年,她家存的粮食也足够吃。
可别家就没这好运,远的先不说,西隔壁的崔平乐睡到大半夜,听到屋顶上咯吱咯吱的响,他骤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脸惊恐的吼叫着睡得正香的方氏,“懒婆娘,快起来,咱的屋子要塌了!”
方氏的脑袋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屋子要塌了?当家的,好好的屋子砸会塌呢,你大半夜做梦说啥胡话呢?”
若不是跟着大舅哥做生意能赚些银子,方氏这又懒又蠢的媳妇他早休掉了,崔平乐黑着脸呵斥着,“蠢货,这破屋子上的雪都有几尺厚,不被压塌才怪呢,你不想死,就利索的滚出来,我还要去隔壁把大丫姐妹俩叫出来!”
当家的摔门而出,方翠芬也听到了屋顶咯吱的声音,吓的打个哆嗦,急忙拿起衣裳穿了起来。
等他们一家子从屋子里出来没多久,西厢房整个屋顶落了下来。
“啊!屋顶真的落下来了,好可怕!”崔平乐买的小厮惨白着脸惊叫着。
若不是当家的机灵,自己这会已经被倒塌的屋子给砸死了,方翠芬吓的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让他两口子更郁闷的是,前半夜已经停下的雪,又开始下起。
主子的屋子已经坍塌,小厮苦着脸把他的栖身地柴房让了出来,自己抱着被褥钻进了马车。
这几口子都披着被褥缩进了柴房。
好好的在自己娘家过年多好,非要回来遭罪,如今连破屋子都没得住,方翠芬想开口埋怨,又怕当家的和他翻脸,忍着一肚子的火,吩咐俩闺女抱柴火烧火让他们取暖。
烟熏火燎中,这几口子好容易挺到天亮。
崔平乐带着小厮去村里找人来收拾坍塌的屋子。
大丫姐妹俩被方氏吩咐着去厨房里做饭,方翠芬蜷缩在柴房的地上预备再睡个回笼觉。
姐妹俩做好饭,大丫要去柴房唤她娘去吃饭,才出了厨房就看到柴房里浓烟滚滚,大丫吓的把妹妹从厨房里拉了出来,“娘,二丫,柴房起火了,咱要去把娘救出来。”
自从哥哥溺死,娘对她们姐俩更加的苛薄,二丫的性子越发的懦弱,她望着柴房里朝外翻滚的浓烟,嘴唇哆嗦着,“姐,那么多的烟,我害怕……”
“姐,……你不要去……”
姐要去救根本就不亲的娘,哭叫着的二丫死死的拖拽着她姐,“唔唔……娘,她……不和咱亲,姐干嘛要舍命去救娘……”
崔华锦这些天终于学会了做饭,怕大哥又和自己争着做饭,她起的稍微早了些。
才出屋子就看到西隔壁青色烟雾腾腾在白色的雪雾中飘荡,她心里还好奇,难道大丫姐妹俩也不会烧火,可那方向应该是二叔家的柴房啊。
没多久,她就听到二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二丫,娘再坏,她也是咱俩的娘,你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活活烧死吗?”
大丫挣脱了妹妹的手,拎着木桶在水缸里把木桶灌满了水就朝柴房跑去。
崔华锦明白了,原来是二婶家走水了,虽然这个二婶很可恶,可大丫姐妹俩还不错。
她跑到大哥和二哥他们住的屋子,使劲的拍打着房门,“走水了,大哥,快起来啊!”
“走水了,二哥,三哥,快起来啊!”
她的这一嗓子不但把崔家三兄弟都吼了起来,连隔壁的九斤家的人都惊动了。
没一会,他们才知道是西隔壁崔平乐家的柴房走了水。
娘是被恶毒的二婶气的从床上爬不起来,金锁三兄弟一致不去隔壁救人。
崔华锦听到二丫的凄厉哭嚎,一脸焦急的催促着她三个哥哥,“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二婶是很坏,可你们没听到二丫姐的哭声吗?再晚一会大丫姐也被火烧死了,大丫姐也是你们的妹妹啊。”
看不得妹妹的伤心,金锁哥仨没法子让妹妹在家待着,他们和九斤去西隔壁救人。
二丫跪坐在雪地上哭着,“……姐啊,你不要命了……”
得知大丫进了浓烟翻滚的柴房,九斤拿起崔华锦给他的湿帕子掩了口鼻朝柴房冲了进去。
进了院子,他们才知道二婶家为啥柴房会走水,原来是厢房坍塌了,他们从废墟里翻出几条被褥在水缸里浸透了水,把身子包裹了也冲进了柴房。
他们三兄弟进去时,九斤已经冒着腰把大丫拖了出来。
他们兄弟仨屏住呼吸进柴房猫着腰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又狼狈的跳了出来。
张嘴狂吸着新鲜的口气。
伸手拖大丫时,他的帕子落了地,仓皇着出来的九斤,这会也蹲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着,“金锁,你二婶不知道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