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村的私塾是个老秀才黄秉立在自家开的,农户人家日子过的艰难,能送孩子进私塾已经是家境不错又有远见的,这附近几个村子里能读得起书的孩子也没多少。
因学生大多都是外村,每日走读极为不便,黄秉立就让他们在自家吃住,每月多收三百文的伙食费用。
私塾用的是黄秉立家的二进老宅子,堂屋几间他自己住着,东西厢房用做课室,外村的学子都住在后院二进的厢房和正房里。
一个多时辰前,黄家老宅年久失修,金辉正好住的那间厢房半夜土坯做的后墙歪倒,房顶在他们睡梦中骤然落了下来。
屋子里住的人都被塌落的瓦砾掩埋,有受伤轻些的惊恐的惨叫哀嚎起来,伤重的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砸死。
金涛原本也和二哥住在这间屋子里,吃夜饭时他和同窗嬉闹就没回来睡,侥幸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后院所有人都听到了屋子倒塌的声音,各种惊叫声响起。
雷电交织着的大雨中,金涛和同窗端着油灯出了屋子,看到倒塌的是他们的寝室,脑子一片混乱。
惊恐和慌乱过后,有学子去喊住在前院的夫子,有胆大的学生找来铁锹去翻瓦砾中被掩埋的同窗。
金涛回过神来想到二哥也埋在下面,疯狂的扑过去用手扒拉着木椽子和瓦砾。
他的泪水和雨水在脸上恣意横流,嘴里嚎哭着,双手费力的扒拉着,“二哥,你要挺住,我这就救你出来!”
虽然这里也住了二十几个人,可有的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祸吓懵了头,只会呆呆的望着。
黄秉立被学生喊起来,得知老房倒塌学生被掩埋,吓的面无人色,好一会子说不出话,还是老妻呵斥着让他赶快安排人去找里正和大夫过来处理此事。
私塾附近的邻居也被这里闹嚷嚷的声音惊动,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帮忙把瓦砾和木椽清理到一旁,把下面受伤或者死去的人抬了出来。
金涛亲手把二哥从瓦砾下扒了出来,当看到二哥被落下来的房梁砸在胸口,二哥已经不会回应他,他不信二哥就这样离开他,立刻了家里所有的亲人。
见村里大夫给还有气息的人查看抢救,金涛扑过去要把大夫拉过来给二哥看看。
那大夫过来看看金辉没有脉息、心跳,摇摇头,“人已经不行了,你要节哀。”
金涛给大夫跪下,拉着他苦苦哀求,“不会的,我二哥还有救,求求你救救他!”
屋子里还有人急需救治,村里人和他的同窗都把金涛拉了起来,不敢让他和大夫纠缠,就怕再耽搁会,别的人也会没命。
金涛接受不了二哥死去的事实,人已经接近癫狂,又喊又骂,好几个人都制不住他。
黄村的里正怕金涛闹下去,出大乱子,让学生尽快的去崔家村把金涛家里人找过来照应他。
又让人去通知其他受伤或死亡学生的家里人也尽快来到。
刘氏他们来到,私塾后院已经乱成一锅粥,哭喊、吵闹声几乎让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起来了。
崔华锦搀扶着刘氏进了私塾二进院子,
被学子引到金涛他们待着的屋子里。
发了疯的金涛脑袋在屋子里的墙上乱撞,脸上衣裳上沾满泥土和血迹。
看到奶和妹妹来到,他扑通跪了下来,沙哑的哭喊着,“奶,我二哥他没了!”
金涛的话犹如乱箭穿身,刘氏身子摇晃着,来时她想了许多,却没想到这话。
二哥没了?衣裳湿透的崔华锦止不住的冷意从心底往上冒,她惨白着脸,揪着她三哥的衣领,大声呵斥着,“三哥,你说啥胡话呢,不是说二哥只是受了伤!咱家有银子,花多少银子都要给二哥医治!”
“二哥在哪里?快带我和奶去看他!你个没用的,快起来!”
刘氏也抓着金涛的肩头,“对,金涛,你妹妹说的对,快去把你二哥抱出来,咱这就把你二哥送府城医馆!”
眼泪混着血水在脸上横流的金涛摇摇头,“奶,妹妹,没用了,我二哥他已经没气了。”
“金涛,那是你二哥,不要胡说!”
刘氏用尽力气喊出这句话,嘴里喷出大口的血,她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巨大的悲伤缓缓的滑倒在地上。
“奶,你别吓我!”
崔华锦看到奶吐了血,两腿一软,惊恐的喊着也坐在地上。
见崔家老太太吐血晕倒,那个去崔家喊人的学生急忙去喊大夫过来。
奶昏迷过去,二哥死了,崔华锦呆呆的跪在二哥身边,她知觉的天旋地转,脑袋疼的她想去撞墙。
半夜被秀花喊起来的崔水生带着儿子赶过来,也被这幕惊呆了,满院子的哭声和咒骂声。
崔水生父子找到了刘氏祖孙几个,刘氏躺在学生的木板床上昏迷不醒,崔华锦兄妹守着地上被褥子盖着的金辉。
时隔几年,大郎家又出了这样的惨事,让崔水生的心也如刀子割着的疼。
在私塾待到天亮,出了这样的惨祸,天气也晴朗起来。
金涛和崔平松赶着牛车把依旧昏迷的刘氏送回家,崔华锦有崔水生陪着看护着金辉。
回到家,金涛和崔平松把刘氏安排好,他赶着牛车去府城找刘承风过来。
崔平松把程大夫找来给刘氏看病,自己径直又上山找李大旺和王大头回来。
隔壁的王婆子知道金辉在私塾出了事,忙让儿子来崔家帮忙。
知道人已经没了,九斤喊来村里几个汉子,只因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