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司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符令,道:“东西在我府上,你将此物拿给我的管家,他会带你去找。”
“多谢司叔父,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食言。”郑芙抬手作揖。
站在两派相争的对立面,芈司设局让芈祺陷害她,她是应该憎恨,或许还应该想方设法地害死他。
现在的情形,只要郑芙愿意,芈司和芈祺就一定会死。
可她不愿意那样做。
芈司在这方面固然狠绝,可他是一个应该受人尊敬的父亲。在这样的世道,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牺牲所有,乃至他的性命,是何其伟大。
郑芙甚至有些羡慕芈祺,能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公女,你其实并没有拔下祺王女的指甲?”离开囚牢后,赵高忍不住开口问道。
郑芙点零头:“那不过是烤焦的木屑加上一点牲畜血罢了。”
囚牢光线太过昏暗,芈司自然看不清楚,加上她那般笃定的模样,他便以为真的是芈祺的指甲。
郑芙醒来之后候曾去另一处囚牢看过芈祺,本来想从她嘴里再套出些话,谁知她铁了心地一言不发,仿佛变了个人。再看她的指甲,之前的毒屑已经被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郑芙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拔下她的指甲,只要能唬住芈司即可,芈祺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没必要如此报复。
到了芈司的宅邸,因为有了凭据,郑芙很顺利地进去了,并且在管家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处暗室。
“高,你在外面等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郑芙道。
“奴才遵命。”赵高退了回来,推动轻巧的墙壁。
郑芙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是不是这种身居高位的达官贵族家里,都有类似这样的密室?
她在暗室里笼统地查找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大多数是一些诗词典籍,不过有意思的是,每一卷书简都由七国文字分别抄录,看来芈司为了能胜任内奸管事这个职位做了不的努力。
因为没找到比较特别的线索,郑芙整整找了一个晚上才将那个名单搜罗出来,打开竹简,她不由得诧异几分。
这份名单里的人遍布七国,从前朝到后宫,从庙堂到江湖,都有楚国的细作。乃至于一些在此时鼎鼎大名的人物,亦有几位在名单之郑
这东西千万不能带回李府,她要赶紧拿去明玉阁才是。
色已经不早,这个时候正是明玉阁生意最为红火之时,郑芙很快离开芈司的府邸,带着赵高打算将东西当面交给舞雩风。
“言蹊,出大事了。”舞雩风才下台,便急匆匆赶来见郑芙。
郑芙将竹简和调配所用的令牌递给舞雩风:“这东西至关重要,你一定要妥善收好。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时辰前,春申君死在了寿春宫中的棘门。”
郑芙先是心头一颤,而后倍感惋惜。
根本无需多问,她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可惜这位终其一生都在为楚国筹谋划策,呕心沥血一生的人物,终是死在了自己门客的手里。
闻名下的四君子,终于,都活在了人们的记忆之汁…
次日,春申君身死棘门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寿春城,举国上下无人不惋惜哀痛,百姓的哀声甚至盖过了一月前身死的楚考烈王。
而楚王芈悍,在春申君死后的第三日,在朝堂上发布诏令,封李园为楚国令尹。从此刻起,李园取代春申君,开始了他的楚国国相历程,一时民间盛传,其人颇有秦国吕相的权倾朝野之势。
在朝廷里,宋氏一族缄口不言,权势逐渐被李园削弱,李氏与景氏在楚国的地位随之攀升。先前与太后对峙的宋夫人,如今也被迫前往陵墓为先王守灵。
楚王始终抓不到芈司的罪证,也没有芈祺确凿的毒害楚王的证据,李园提议先关押,待到时机成熟便强压一个名头将其处死。
入夏之后,楚国的气尤其炎热,但加上温暖潮湿的气候,倒也不算太难过。
“芙妹妹,你的伤可好些了?”李宓前些日子刚刚从丹阳一带探亲回来,刚进了李府便赶着来瞧郑芙。
郑芙答道:“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亏得有你,祖父才能将公子司和芈祺定罪。”李宓笑着道。不过她很是佩服郑芙的这份决心,身为女子,李宓即便是听死饶事便已经心中惊慌,更何况是将匕首往自己身上捅。
郑芙对别人狠不狠她不知道,可她对自己却是太过狠厉。
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事情能成为她的软肋?日后势必不好对付。
李宓心中虽这样想着,表面却依旧和善:“你好些就是了。这不,昨日秦国派了使臣来,我私心里想着,怕是……”
她故意停顿下来,想以此讨好逗弄郑芙一番。
郑芙看着她但笑不语。
“你瞧你……这秦国使臣啊,应该是来提亲的。”李宓的眼睛眯作一条月牙般的长长细缝,温柔可人,十分好看。
郑芙眨了眨眼:“那姐姐可晓得是何人前来提亲?”
李宓仔细回想,片刻后道:“我本来听祖父提起,不过从前未听过他名姓,一时忘记了。妹妹可知秦王发布的那道逐客令?”
“自然知道。郑国入秦修渠,被秦王发觉是韩国派来的奸细,秦王大怒,下达逐客令,驱逐咸阳之内的所有六国客卿。”
“妹妹对这些政客们的事情倒是了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