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十七虽已年逾八旬,却是老顽童的性格。如不是正经事,但凡没个老人的样子。如今突然拉下脸来,震慑人心的威严从双瞳射出,让尤兰突然觉得有点儿害怕。
乖巧地坐在洪十七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尽显调皮本色。
“我来问你三个问题,你扪心回答我。”洪十七面色如铁:“如若你独自一人上山,碰见老虎,你当如何?”
尤兰想了想,撇嘴道:“往地上一躺,等死咯。”
洪十七摇了摇头,又问:“如若你与武松一起上山,碰见老虎,你当如何?”
“让三哥把老虎打死,然后我们抬虎下山,卖了虎皮虎骨,给我买好看的衣服穿,我还要找金匠打一支步摇,与南宫婉儿那支一模一样的才好。”
“……”洪十七面带不悦之色,道:“我问的是,你们遇到老虎会怎样对待,你却与我说那些没用的。”
“我不是都说过了,让三哥把老虎打死。”
“那你呢?”
“我力气小,帮不上三哥什么忙,我便在一旁给三哥呐喊助威。”
“如若武松战不过老虎,你当如何做?”
“不可能!”尤兰安耐不住,一下站起,挥舞手臂道:“以前三哥没学武功,便打死过老虎,如今会了武功,怎么可能反而打不过老虎呢。”
“当真?”老乞丐诧异道。
“那是当然。”尤兰自豪地说。
这个问题权当没问,老乞丐捋了捋胡须道:“如若是你和小米上山,碰见老虎,你当如何做?”
尤兰陷入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这老虎是什么饭量?”
“……”洪十七唇边胡须抖了抖,道:“一顿只吃一个。”
“如若是那样……”尤兰易感小脸儿上,露出一丝苦涩,说了半句话,突然哭出声来,道:“我与小米从小儿相依为命,但凡舍不得她死,如若非要死一个,还不如把我留下,毕竟她跑得比我快一些,或许还能留下性命。”
“哦?”老乞丐面露和悦之色,拈须笑道:“可是肺腑之言么?”
“怎么可能呢。即使是死,我也不会便宜了她,我会与她说,日后常念我的好,给我烧香,每天都给我供奉瓜果梨桃,否则我就降罪与她。”
“你这妮子,倒霉在这张嘴上,差点让我看错。”洪十七从腰间取下一根竹棍,那竹棍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上面已经有了包浆。
竹棍通体翠绿,上下九节,节节笔直,晶莹剔透,仿佛美玉制成。
“好漂亮的竹棍儿。”诗兰以为老乞丐要送她东西,伸手去接。
老乞丐手腕一抖,把她的手打飞。
再次端详这只有十三岁的小妮子,从头看到脚,fēng_liú往下跑;从脚看到头,fēng_liú往上流。
论fēng_liú,如水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
老乞丐心中一紧,心道:此女实难把握,且收她个记名弟子吧,但凡日后不规矩,便逐出师门。
“看你身材瘦弱,必然练不成强横武功,算你运气,碰到为师,手中尚有绝学可传授于你。你来看,我这小棍儿,拿起来轻便小巧,正适合你来用。一套《打狗棒法》,用到好处,其精妙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
“我不学!”
“……”老乞丐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要学这个。”尤兰嘟嘴斜眼道:“听人家招数,不是金子就是龙,到我这里,怎的变成打狗了,女孩子家家,学来打狗的招式,听了让人笑话,我才不要学。”
闻言,老乞丐被气得胡子一撅老高,怒道:“你这混妮子,你可知为师这套功法有多少人想学吗?跪着来求我,我都不教,你却挑三拣四!”
“他们爱学,让他们学去,总之我不学。”
“不学拉倒,我还不教了!”
一老一少怄气三天,谁也不理谁。
这时老乞丐越发觉得身体吃不消了,那毒着实奇怪,步步蚕食,急需回到中原找人帮忙疗伤。
“丫头,你过来。”
“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体质。”
早见尤兰呼吸绵长,走路扭捏,脚下无声,便知她身上阳气不足,而老乞丐的武功,多是纯阳的武学,因此他对尤兰的体质没放在心上。
今日打算离去,感念兄妹三人救命之恩,老乞丐决定根据尤兰体质,给她设计一招。也算报答。
一量脉搏,老乞丐大吃一惊,心道:“真是怪哉,这一家三口人,竟然各个是练武奇才。这妮子全阴之体,当世也是凤毛麟角。”
“呜呼……”老乞丐叹了口气,道:“你来憋气,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多长时间。”
“为什么要憋气?”
“休要多问。”老乞丐担心尤兰耍滑头,便道:“小米,取一盆水来。”
“好哩!”
唐小米打来一盆水,放到桌案之上,洪十七指着那水盆道:“你把脸放入水中,如若能憋住五十个呼吸,我给你好处。”
“先说什么好处。”
“我教你比小米更高的武功。”
闻言,尤兰大喜,偷笑着看了唐小米一眼,唐小米翻了翻眼皮,脸上看起来不太高兴。
为了能压唐小米一头,尤兰豁出命去,憋气良久,不见抬头……
十个呼吸,二十个呼吸……,五十个呼吸,小半刻钟……
老乞丐一惊,生怕这妮子自己把自己活活淹死,连忙把她从水中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