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迩吓了一跳。
没等他回答,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敢去坞壁投宿,想来是了。唉,谋篡的是富平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前些日我去王都贩薪,城门外两边四五十个杆子,挂的都是人头,老少皆有,我没敢细看,听说都是刚又新杀的。”
他摇头叹息,说道:“你穿的挺好,马也不赖,是贵家的公子吧?以前没受过苦,这以后啊,你就知道活着不易了。老话说。‘要饭不嫌馊’,唉,黔首贱民,没个靠山的,莫说要饭、饭馊,连吃饭的嘴都是说没就没啊。”
他絮絮叨叨地领莘迩到了茅屋前。莘迩把马置好,跟他入到屋内。
屋内无灯,黑漆漆的,好在莘迩是从野外进来的,勉强能看到屋里的环境。
这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屋墙的材料是和了草的黄泥,草头蓬乱外露,狭窄的空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连榻席也无,霉湿气很重,地面崎岖不平,只在墙角铺了几堆干草,门边摆着莘迩见过的陶盆和另两个木碗,余无别物。大约是怕不小心烧掉了茅舍,天寒地冻的,连堆火都没升。
莘迩觉得屋内的温度和野地相差无几,冰窟也似。
墙角传来轻微的响动,干草堆里探出个人,因无烛火,看不清楚模样。老者说道:“这是我的孙女。”对她说道,“睡吧。”抱了堆草,放在另一边的墙角,对莘迩说道,“你睡这里。”
一夜难眠。
寒风声和老人时或的咳嗽声,填满了莘迩的脑海。
不管是前世,抑或这世的记忆中,他都没有见过如此贫困的生活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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