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熊严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后笑脸相对,不由地微微一笑,却扯痛了因为缺水而导致干裂的嘴唇,皱起了脸,眼前一黑,意识朦胧,以为自己还在昨日,低声道:“皇后,朕不敢睡!”
武云昭正要将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一听熊严“不敢睡”三字,微微一怔,低头见他迷迷瞪瞪的,随即会意,心道:“傻孩子,这是睡蒙了!”握着熊严的手,柔声道:“陛下,陛下。”
熊严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武云昭,眼光又直又愣,就像一只才睁开眼睛的幼犬,不知世界为何,里头是恐惧,迷茫,惘然。
武云昭忍笑,轻声道:“陛下,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多了,这是第二天啦。您看。”手指在熊严眼前晃了晃,引导他的视线看向室内散发柔和光线的宫灯,继续道:“已经是晚上了!”
熊严眨了眨眼,盯着宫灯看了看,“恩”了一声。
武云昭感觉到熊严反握住了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明白他心有余悸,安慰道:“陛下,你先看着臣妾,什么都别想,听臣妾跟你说,好不好?”
熊严微微点头。
武云昭心道:“这就是哄儿子的感觉吧。”定定神,缓缓说道:“陛下,臣妾先跟您说,您的病有法子治,您的性命无忧。”
熊严闻言激动,颤声道:“真真的?”想要起身,却觉四肢无力,百骸空虚,复生恐惧。
武云昭道:“别急,别急,臣妾怎敢欺瞒陛下,臣妾可不想掉脑袋呢。”拍拍熊严的胸口,要他心虚平和。
熊严深呼吸几口气,调匀呼吸,说道:“朕
我不要你的脑袋,朕不舍得。”
武云昭心中一动:“若是平常的女子,听了你这话,得感动得要命吧,可惜啊,你的心意白费了。”接着道:“陛下,太医说了,您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了的,得慢慢调养,所以啊,您也别急,也别怕,咱们慢慢来,好不好?”
熊严道:“好,好。”
武云昭笑着点头,说道:“陛下,您渴了吧,先松松手,臣妾给您拿水。”
熊严松了手,随即又抓紧,看着武云昭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后,终于相信自己不会丢了性命了,又松了手。
武云昭给熊严喂了水,扶着他倚靠床边。
熊严身子乏力,脑袋一歪,压在武云昭的肩头,凹陷、瘦削的脸面微现血色。
武云昭道:“陛下,饿了吗?”
熊严道:“有有一些。”
武云昭道:“您等等,臣妾这就吩咐,一早准备着呢。不过,得先让太医再瞧瞧。”
熊严点点头,复又躺下。
武云昭报以一笑,忙去吩咐。
不一会儿后,许太医、王德、孙红香等都来近身伺候。孙红香对熊严是有真感情的,武云昭为了给她多与熊严相处的机会,借口有要务处理,趁乱离去。
太极宫门前广场上,紫香还跪着。此时已经凌晨,夜风瑟瑟,紫香抱着双臂不住颤抖,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武云昭在小顺的搀扶下走到紫香身旁,居高临下看了半晌,抬目四顾,除了巡夜的侍卫外,再无他人。
武云昭问道:“丫头,何
苦呢?”
紫香被触动心事,鼻头一酸,抬起头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虚弱的容颜上,更添凄凉,突然泪水盈眶,颤声道:“皇后娘娘,他对我无义,我却不能对他无情,娘娘莫要费神,处置了奴婢吧。”
武云昭道:“你想要个痛快?”
紫香垂首,不置可否。
武云昭冷冷一笑,说道:“丫头,探听陛下的消息是大罪,要了你的命不为过。”
紫香道:“奴婢奴婢甘心受罚!”
武云昭道:“恩,有担当。”接着问道:“丫头,今年几岁?”
紫香道:“奴婢十六。”
武云昭道:“十六岁,多好的年纪啊,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可是啊,丫头无知,不知人心险恶。你一颗心放在人家身上,可人家呢,从一开始,那颗心就不在你身上。”顿一顿,听到紫香的抽泣声,接着道:“且让本宫猜一猜。”
紫香心道:“我与他行事隐秘,接触谨慎,你怎么能猜到呢。”心生好奇,复又抬头,泪眼盈盈。
武云昭道:“小顺,将紫香扶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咱们边走边说。”
武云昭走在前头,小顺扶着紫香跟在后头。三人走了不多时,碰到了带队巡逻的刘建章。
武云昭道:“诸位辛苦。”
刘建章及属下齐声谢恩。
武云昭道:“刘将军,本宫待会儿有事交你去办,随本宫走一会儿。”
刘建章道:“是。”手臂一挥,让巡逻兵自去,跟随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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