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乐城,一夜未睡,头发有些花白的赵苞,满眼血丝地走出了书房。
昨天,鲜卑人嚣张的话还萦绕在耳旁,让赵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自己的家人都被鲜卑人俘虏的话,自己该如何抉择?
忠孝两难全,原本还自诩可以做一个孝子忠臣的赵苞,陷入了绝望中。
而同样有些消沉的手下,看到一夜白头的赵苞,都更加心疼这位清明的太守。
只是,如今汉军与鲜卑军僵持,这个时候一旦处理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觉得残忍,但他们还是希望赵苞能够有好的抉择。
看出了手下的担心,赵苞暗自苦笑,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下令:“出城,准备与鲜卑人死战!”
听到赵苞的命令,辽西长史方鹏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劝道:“府君,要不再想想办法?”
领了方鹏的好意,但赵苞还是摆摆手说:“伯力,战场瞬息万变,岂可为了我的事情而耽误军情。再说了,鲜卑人卑鄙无耻,又岂会是守信之人?我不能用辽西百姓的安全,来换取自家人的性命。”
看着赵苞绝望憔悴的样子,方鹏实在是不希望,赵苞会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坚持不住。
于是,方鹏再次劝道:“府君,还是再等等吧。今天鲜卑人没有出寨搦战,事情可能还有解决的机会。”
只是,想到昨天素利那极度嚣张无耻的话语,赵苞闭上眼睛,绝望地说:“素利那样的人,是不屑于说谎的。想来,家母是凶多吉少。”
看着赵苞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一众下属全都很心酸。
作为赵苞的下属,赵苞的孝顺,他们是最清楚不过了。
赵苞的家眷落在鲜卑人的手中,赵苞心中的难受痛苦,他们感同身受。
如今,赵苞一夜白头,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们更是不想让赵苞,去面对接下来残酷的状况。
不过,就在其他人还准备再次劝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激动的声音:“报——”
众人以为有什么意外情况,都暂时先止住了劝说赵苞的话。
这时,原本在城门那里,迎接了刘晟一行人进城的守门官,飞快地跑了进来,满脸喜意。
只是,看到这人一脸的笑意,还在难受的赵苞下属,全都忍不住恼火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这人居然还在幸灾乐祸吗?
而就在暴脾气的方鹏准备呵斥的时候,守门官速度飞快地跑到赵苞跟前,连行礼都没有,焦急地禀报:“禀府君,老夫人他们,平安来到阳乐,已经进城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就连方鹏,刚刚涌到了嘴边的话,都惊得忘了出口。
而赵苞更是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又满怀希望,急促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这时才抬头,看到赵苞居然一夜白头,吃惊之余,赶紧回道:“府君,老夫人他们都平安到达阳乐了。”
看到赵苞将信将疑,守门官再次解释道:“是渤海王世子,从鲜卑人手中救出了老夫人他们,并安全护送回了阳乐。现在,老夫人已经快到府外了。”
守门官的话一说完,赵苞震惊之下,激动地推开他,有些踉跄,却又大步朝着府外走了出去。
而其他人,知道了这一个意外而振奋人心的消息,也都跟了出去。
太守府外,赵茁正小心地搀扶着赵母。
这两天受了惊吓,又是连夜赶路,赵母身体虽然硬朗,但也有些吃不消。
不过,能够从鲜卑人手中逃脱,平安来到阳乐,赵母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现在,赵母也很担心自己的儿子,想要快点见到他,确保他平安无事才能完全放心。
当赵苞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老母亲真实出现在自己眼前,当即热泪盈眶,跪倒在地,自责起来:“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实在是该死!”
说完,赵苞更是砰砰砰磕起头来。
现在,母亲能够平安回来,赵苞心喜又自责,已经顾不得额头磕出青黑了。
而赵母,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到儿子突然白了头,整个人憔悴不堪,不复意气风发的样子,心疼地松开了赵茁的手。
知道自己被俘的消息,对于儿子赵苞而言,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在看到赵苞的样子,赵母更是自责。
快步地走了过去,赵母颤巍巍地扶起赵苞,不让他继续磕头。
可近距离看到儿子的样子,赵母却又伤心地抹起了眼泪:“我儿,怎么成了这样了,是母亲害你担心了。”
见到母亲落泪,赵苞赶紧请罪:“母亲,都是孩儿不好,思虑不周,才连累了母亲。母亲莫要伤心了,能平安回来就好。”
而在一边看着母亲和兄长赵苞都是伤心自责,赵茁上前扶住母亲,轻声劝说道:“母亲,能够见到兄长是好事,现在没了危险,应该高兴才是啊。”
转头,赵茁看着兄长的样子也很心疼:“兄长,母亲平安归来,你不可再惹母亲伤心了。”
听了赵茁的话,赵苞慌忙起身,搀扶住母亲:“母亲,是孩儿不孝,惹得母亲伤心。母亲一路辛苦担心,还是先进府,休息一会压压惊。”
赶过来的赵苞手下,见赵母真的平安出现在这里,都很诧异。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从鲜卑人手中逃出来的,这让他们更是疑惑。
不过,眼前赵苞母子情深,他们自是不会去自找没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