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祐原本诛杀权臣的心还是很坚定的,可是被阎晋卿一番劝说,心中也是踌躇不已,要是这些个权臣都不在了,李业、郭允明这样的是否真的能压得住那些骄兵悍将还真不好说。
大冬天的刘承祐心中燥得像是着了一团火,一连灌了两碗茶都是没用,眼瞧着天都黑了想必已是布置的差不多,现在若是撤回来岂不是被人耻笑。
小孩子在无助的时候总是爱叫妈妈,刘承祐这个心智不熟的皇帝跟小孩子无异,彷徨无助的时候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娘,当下就离了前殿赶往后宫。
刘承祐的老娘李氏,其实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而且在后世的名声非常大,不过仅限于戏曲爱好者。
看过前篇的人都知道朱温有一段美好传奇的爱情故事,殊不知另外一个五代开国皇帝刘知远也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为后世人津津乐道。
《井台会》《磨房会》《红袍记》这些戏曲中的女主李三娘便是刘承祐的老娘了,曲目大多讲得是刘知远和李三娘的爱情故事。
不过这些戏曲的内容多半是戏说,是后人以刘知远夫妇为原型瞎编排的。夫妻二人爱情虽不如戏曲中那般美好,但也十分恩爱。
可惜刘知远早早的死了,贴心忠厚的长子也死了,只留下李氏一人在这高冷的深宫中寂寞度日。
一副铠甲摆在矮榻上,闪亮胸甲上满满的伤痕,这是刘知远称帝前常穿的战袍,把脸贴在冰冷甲叶子上,依稀能闻得见熟悉的体味儿,只是斯人已逝,想到这里李太后泪珠子便顺着眼角吧嗒吧嗒的落在甲叶子上。
“陛下……”
“出去,滚出去!朕有话与太后说!”
听到外间的声音,李太后连忙的起身,用衣袖擦干净眼泪,掀开帷帐走到殿中,就见刘承祐脚步匆匆的从殿门进来,有些埋怨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皇上可是好些时候没来看哀家了,你舅舅也来得少了。”
“朕忙于朝政疏忽的母后,请母后恕罪,等到了母后寿辰定好好给您操办。”
“母后不看重这些,有时间常来与母后说话就好。”见刘承祐面色微红,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伸手用衣袖给他擦了擦,“都跑出汗来了也不怕着了风寒。”
刘承祐沉吟一下道:“母后可知道,杨邠昧了地方送来的贡品,给朕和母后的都是他挑剩下的破烂儿。”
李太后怔了怔,劝慰道:“那又如何,你只当是赏给他了吧。”
“母后和朕是天下最尊贵之人,却日日要受权奸欺辱,难道就真的甘心吗?”
李太后笑笑,“如今就是这样的世道,比起那些被权阉摆布残杀的唐朝的皇帝,哀家与皇上已是好的了。陛下还年轻,他们已经老了,没多少时日且由得他们风光几年就是。”
“可是朕已经等不及了!”
看着刘承祐咬牙切齿的模样,李太后揶揄道:“难不成我儿还能将他们给杀了不成了。”
见刘承祐迟迟不搭话,李太后的笑容便将在了脸上,“皇上真将他们给杀了?”
“还没有,不过朕已经谋划好了,明日便动手!”刘承祐脸上难掩得意,似是一个做了好事,等着老妈夸奖的小孩子。
李太后脸色骤变,“不能!请陛下即刻收手,没了他们我大汉江山危矣。”
“母后说什么话,这是我刘氏的江山,朕是皇帝整日受他们欺凌践踏才是国将不国。”
李太后口吻严厉了许多,“陛下,这江山是我刘氏的不假,可只凭着你父皇一人可打不下来,陛下也不可能凭着一己之力保住江山。他们都是先帝的元从旧部,先帝在时也是以手足代之,你若杀了他们,朝中文武又怎么看待陛下,以后还有谁会为陛下效力尽忠冲锋陷阵,江山便要亡在陛下的手中。”
“去干吧,老娘挺你!”是刘承祐到这里唯一想听的话,这可以让他心安的睡个好觉。
可是李太后似乎是所有人中最不支持他的,让他心中不由得光火,“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朕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朕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就比如这人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皇位!”
李太后不由得瞠目结舌,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哀家早就觉得训儿死的蹊跷,可是你干的!”说着已是抬手给了刘承祐一巴掌。
刘承祐冷哼一声,“人已是死了,你打我又有何用。”
李太后痛心疾首的道:“只恨先帝不知你真面目,竟把皇位传给你这畜牲!”
“呵呵……母后以为先帝不知道?先帝打我可是比母后狠多了,可打完了还是得把皇位传给我,难不成传给跛子二哥吗?先帝死之前都还在教我怎么做皇帝,让我杀了杜重威、重用史弘肇、杨邠、防着郭威……”
“滚!哀家不想听!”
“那母后就早点安歇吧,明日便会有好消息!”刘承祐说完转身出门,凄厉的北风吹得他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飘荡不定,当真潇洒极了。
“好冷!”史弘肇下了马来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盖,嘴里骂道:“他娘的一到冬天就犯老毛病。”
周围的文武立刻上来一阵马屁,大概就是太师勤于国事犯了老寒腿也要来上朝云云,还有人殷勤献上几个偏方。
“要什么偏方,只你们这张嘴便已是将是太师的寒腿说好了。”一个模样精干的中年文官甩着袍袖笑着走了过来,乃是三司使王章也是顾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