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沈长福就早早的起身,老妻已经做好了早饭,一家人胡乱的吃了些,他就带上两个儿媳和一个半大的孙子下了天地。
家里的三个儿子跟着女婿去了江陵做茶叶买卖,老妻有严重的腰病,一个儿媳即将临盆,能下地的只有这四口人了,若是不早点收割怕是赶不上秋播油菜。
地里谷子已经长了快一人高耷拉着脑袋像是喝醉了大汉,沈长福伸手拿过一个长长的谷穗喜道“今年又是个好收成,都别愣着了,早点动手吧。”
当下一家四口人便开始动手收割,两个儿媳在前面剪谷穗,剪下了就随手放在篮子里面,他和孙子则是拿着镰刀收割谷秆儿。
镰刀是他去年春天在私人的铺子里面买的,价格便宜用起来也轻快,没用多大一会儿便已是割了一片。
沈长福直起腰来喝了一口水,见其他的地里已是来了人便不再耽搁,刚刚的俯身就听见一阵隆隆的脚步声。
他点着脚尖一瞧,只见一队士卒迈着迈着整齐的步子小跑着过来,嘴里喊着奇怪的口号,“碗筷子碗碗筷子碗”
“没听说要打仗啊这些死丘八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祸害人”沈长福对前面的两个儿媳道“有丘八过来了,你们两个先去里面躲躲,等他们过去了再出来了。”
出乎意料,这些丘八并没有过去,反而就在附近停了下来,这让沈长福心中大呼不妙,连忙的拉着孙子扎进地里。
“老乡,老乡,收谷子呢你别跑啊老乡老乡你的鞋掉了”
那些刚到地头上的农户见了徐羡凑过来,将把装米汤的陶罐扔在地上,就如惊鸟一般四散而去。
“都头,这地里还有人没跑哩”大魁从地里揪出一个老头和一个半大小子。
李墨白拨开谷子秆儿,“都头还有两个妇人,还有一个长得不赖,嘿嘿”
沈长福哭丧着脸道“军爷你们要做什么,老汉可是安分守己的农人,那两个是老汉儿媳都是良家女子,军爷要钱的话,老汉这就回去取”
徐羡笑着安慰道“老丈不要误会,咱们是来帮你受谷子的。”
沈长福闻言只觉得一个心都要凉了,“军爷你们不能这样啊,这可是老汉一家一年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您可不能都抢了去。”
这样的情况徐羡早有预料,他耐心的给老汉解释,可是老汉就是不相信。徐羡只好闭嘴,干了再说。
徐羡不再理老汉,对众人吩咐道“都别愣着了赶紧的动手吧”
罗复邦扛着镰刀过来,“都头,咱们在城里给人修房子掏粪坑的,怎得还要到乡下来收谷子,到底图个啥”
“上次出征时,那位何大嫂在御街端水相送这么快就忘了老子这么干为的就是你们当时骑在马上的得意劲儿,事后还可以向旁人吹嘘自己有多么仁义。”
“都头要是为了这个,您只要我一贯钱,保证能给你找来一堆人过来”
“他娘的,你这点小聪明就不能用在正事上,若是不想收谷子,就回城到那些阵亡兄弟的家里头坐坐。”
罗复邦闻言面色骤变,上他替那些阵亡的红巾都士卒操办完了丧事,一个满腔激情的人都快成抑郁症了,唉声叹气好些天才过来。
他立刻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老老实实的去收谷子。
沈长福见几百兵大爷,当真动了手收谷子便开始急了,走道一个军卒身边,“军爷您就可怜可怜老汉吧,老汉一家七八口人,全指着这点粮食过日子呢。老汉的女婿在城里做买卖,还是认得几个大人物的”
回应他的确实一个似曾相识的丑陋面容,和一句恶狠狠的话,“砍掉你的脑袋”
看着老汉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麻瓜无奈的耸耸肩,“我只是想跟他说踩我鞋上了”
沈长福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树枝子和几件军服支起小棚子下面,自家的庄稼已是少了大半,看着在旁边端着黑陶碗喝水的孙子,沈长福气得一巴掌抽在孙子的后脑勺上,“粮食都没有了 shuqu死算了”
孙子揉着脑袋道“咱家的粮食还在,娘和婶婶已是把谷穗拉回家了。”
沈长福讶然,“真的拉回家了”
“孙儿不敢骗阿翁,粮食真的拉回家了,这会子应该给这些死丘八做饭哩”
啪沈长福又在孙子头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小王八蛋不想活了”
“阿翁怕个啥,我刚才这般骂他们,就是踢了我一脚,还没有您打的疼呢。”
沈长福一脸的不可思议,“那真是见了鬼啦”
“真是见了鬼了”
听见身后有人附和,沈长福转过头来,只见地头正站着五人,当先的是高大魁梧穿一件麻布长衫老者,身后的三个都是儒衫老者,还有一个年轻汉子别着横刀说话的就是他。
沈长福起身道“不知道几位有何贵干”
年轻汉子回道“老丈这是你家的地那些人军卒是你雇来干活的。”
沈长福苦笑一声,“这里是老汉家里的地,老汉可没本事雇这些军卒,他们一大早就过来帮老汉收谷子,回头还不知道要讹老汉多少钱哩”
为首的高大老者笑道“尽心放心,他们不会收你钱的,你只管伺候他们茶水就行。抱一,去把徐羡叫过来。”
“还是老夫去吧,老夫好些年都没干过农活了,见了有些手痒”一个年近七旬白胡子老头,说着就去解身上儒袍又脱了小衣,露出一身干瘪的皮肉。
沈长福连忙的劝道“这位仁兄,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