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一个个光腚露鸟的熊孩子今天难得穿得齐整,还有一个穿夹袄的,看来是把过年的衣裳传出来了,也不怕孩子中了暑。
四五十个半大小子列成三队,每一队前面都有一辆拉粪的独轮车,每辆车上都放着三个装冰棍的小木箱子,又插着一面三角小旗上写“护圣军”,
老张在队伍前头训话,女眷们站在两边笑呵呵的看着,还有敲锣打鼓的,弄得要出征打仗一样。徐羡觉得这群人纯粹是闲来无事,非要搞点热闹瞧瞧,至于能不能挖掘出自家孩子的商业天赋,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亏了钱也是徐羡的。
“记住,做买卖当笑脸迎人切莫耍横,大魁先笑一个。”
大魁当即裂开大嘴,“哈哈哈!哈哈哈!张叔你看俺笑的咋样。”
“你他娘的这是唱大戏呢,面上笑就成了,莫要出声!猱子你来笑一个!”
“嘻嘻……”猱子呲着牙笑了两声,脑袋上就被老张敲了一下,“一脸奸相,人都给你吓跑了。平时挺机灵关键时候就不顶用,到了街上跟那些伙计小二好生的学着点。”
徐羡在一旁道:“张叔莫要再说了,不然冰棍都要化了。”
“好,这就出发吧,阿良你去青楼酒楼,大魁你去相国寺庙,猱子、九宝你们去码头,莫要偷吃,也不要偷懒,回来自有你们的好处。好生做买卖莫要惹事生非,要是有人找咱们的麻烦也莫要客气,出了事有张叔兜着。对了,九宝务必要把帐给算清楚。”
好嘛,让九宝管账,这帐怕是算不清了。
对于这只营销队伍,徐羡其实并不抱多大的信心,除了没人敢轻易招惹,没有半分的长处,最担心的就是东西被他们吃个干净。
果然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大魁就带着人回来,相国寺是最远的回来的却是最早的,看来还没到地方就被吃光了,装冰棍儿的箱子也没了,只剩下一个拉粪的独轮。
徐羡咬着牙问:“装冰棍儿的箱子也吃了?”
“箱子让人买了走了!俺们刚到大相国寺摊子还没支起来,冰棍儿就被一个坐马车的香客给买走了连箱子都抱了去,这么大块一锭银子还不够!”大魁说着就取出来一锭纹银,白花花的直闪人眼。
一堆冰棍加几个木箱子哪里值得了十贯钱,徐羡不急着拿钱直接抓住大魁问,“是哪家的狗大户,这般的豪气!”
“俺哪里知道,他买东西俺卖东西,问他姓名作甚,赶紧的给俺们分钱,说好了五五分账的。先给俺们一人拿一根冰棍解解渴,三驴子赶紧的把你的夹袄脱下来吧,都快湿透了。”
果真是个没脑子的,这一锭银子就看在眼里了,哪有狗大户的身份信息来得值钱。不过有这一定银子垫底,就算另外两拨人把冰棍全吃了也有的赚。
原本以为青楼那边生意最好,谁知阿良到了傍晚才回来,毕竟这个时辰青楼才开始上客。神奇的是已经化掉半个的冰棍竟也全卖了出去。
至于另外一路则是如徐羡担心的那样血本无归,有猱子这个坏种九宝这个沙雕在,能赚了钱那才是怪事。另外让徐羡感到欣慰的就是,这护圣军的虎皮果真好用。
无论是寺庙的秃驴还是青楼里的龟公,面对一脸傻笑堵在门前的的军户子弟都是无可奈何,人家只是想安生的做点小买卖又没碍着谁,真要拿扫帚赶人的话,他们的父兄征战回来怕是要提刀子上门的。
徐羡也不贪多,把柳河湾的熊孩子分作两拨,白天去大相国寺,傍晚就守住花街柳巷,常常能碰上出手阔绰的豪客,甚至还接了不少额外的订单,这乱世中能有钱逛窑子进寺庙的都是有些家当的。
销量大涨,徐羡和小蚕自是忙不过来,又雇了街坊邻舍的大嫂大婶帮忙干活,另外还邀请她们入股长久经营,倒不是徐羡缺本钱,实是想把这护圣军件虎皮裹得再紧一些。
谁知她们却是不干,除非徐羡能保证稳赚不赔,不然像这样每天有工钱拿有冰棍吃就挺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活该你们子子孙孙的抡刀子讨生活。
“一群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老张摇着石磨对周围的妇人道:“哪有只赚钱不亏本的买卖,即便是刀头舔血也有折本的时候,俺不就是个例子。羡哥儿,俺出十贯入你的冰棍儿买卖,可过了夏天俺就退股。”
这老财迷比那些妇人还不如,没听清楚我说的是长久经营吗?这是信不过我啊,以为我就只有卖冰棍儿一个赚钱的买卖,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徐羡被气得肝儿疼准备出门透透气,可是刚出院门就碰上更让人来气的,一个小童正在院子外面鬼鬼祟祟见了徐羡掉头就跑。
徐羡追上勾住他的衣领子,揶揄道:“嘿嘿……见了我就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这小童可不正是前些天来他这里白吃了一根冰棍小王八蛋,后来又被他姐姐又找上门来好一通教训,没想到还敢上门。
被徐羡抓了个正着,小童反倒是不跑了甩掉徐羡的胳膊,一本正经的道:“跟妇人一样拉拉扯扯像个什么样子。”
“你若是不跑,我也不会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