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县生产处的主任曹安堂。”
“那他是怎么来的?”
“他……”
保卫科的同志卡壳了。
曹安堂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啊,可他不能这么说啊,曹安堂的自行车都让人给藏起来了,这么一说不全都露馅了。刚才方书记特别嘱咐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长河知道曹主任来时的情况,但就是没嘱咐过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怎么说。
就这么短暂的沉默,已经让刘长河的表情变得警惕了许多。
说不清楚曹安堂是怎么来的,这就有问题!
他张张嘴还想继续问,突然间,啪的一声脆响从方刚办公室那边传过来,直接吸引了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办公室的玻璃窗被茶水缸子给砸碎,瓷缸子摔落进院里,弹跳几下。
紧接着就是曹安堂的怒吼声,从破碎的玻璃窗内传扬出来。
“方刚!你还有没有点责任感!秦刘村的情况你是真不了解还是假不了解?那些借口理由的话,你别冲我说,我要的就是一个结果,秦刘村到底能不能参加互助合作了?刘长河呢,把人给我喊来,我看他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
外面人看不清办公室里什么情况,但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争执闹得挺大,要不然怎么还能把窗户给砸烂了。
大门口站着的刘长河一时间有些恍惚。
而办公室里,曹安堂则是使劲朝方刚使眼色,压低了声音急语:“我是坐着县里汽车来的,汽车载着其他同志去了别的镇上。还有,快把你的鞋换给我。”
这下子,弄得方刚也有些恍惚。
刚才他在给曹安堂解释秦刘村的情况以及刘长河的过往,话说到一半,两人同时发现了外面进门的刘长河,自觉停下交流,就等着刘长河找上门。
谁知那个刘长河快到办公室这边了,却突然又跑回到大门口。
方刚处于愣怔状态,听不见外面刘长河和保卫科的同志交流什么,也弄不明白刘长河到底怎么想的。
他刚想扭头询问曹安堂待会儿该怎么办呢,就猛然看见这位曹主任抓起来办公桌上的瓷缸子砸碎了玻璃,然后对着他厉声训斥。
请原谅,方刚的思维回路实在是跟不上曹安堂的节奏。
可不耽误他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脚上是急忙脱掉鞋,嘴上也没闲着。
“曹安堂!这里是庄寨镇,是我在指导工作,工作出现了失误我接受批评,但是也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你不是要找刘长河吗。行,我现在就去把他拎过来!”
说话间,两人换好了鞋。
曹安堂暗中一挑大拇指,转动身子让开出门的路。
方刚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向外走,猛然间拉开办公室的门,出门之后看见外面有不少人探头往这看,一副很恼火的样子。
“都看什么看,不用工作了!小张,带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一句呵斥,众人纷纷躲回自己的办公室,那个被点名的小张满头雾水,心中虽然纳闷平时很温和的方书记和那位来过几次脾气也很好的曹主任今天是怎么了,但不敢多问,忙不迭跑去打扫碎玻璃碴。
方刚这才抬头向外走,一眼就看到了大门边上还愣神的刘长河,就像是这时候才看见那个人一样,抬手就指了过去。
“刘长河,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给我过来!”
此时的刘长河已经有些凌乱了,哪还记得刚才他在找谁旁敲侧击什么的事情,赶紧小跑着过去。
“方书记,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你来,你和县里的同志说说,你们秦刘村为什么不参加互助合作。”
方刚抓着刘长河的手臂转身往回走,等两人进门,嘭的一声办公室门摔关上。
院里再度恢复了平静,那位保卫科的同志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暗呼侥幸。
不管别人是怎么对刚才那副场面进行理解的,反正方刚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比刚才还要严肃紧张,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气温好似降到了冰点。
方刚坐回办公桌后面,点上颗烟闷闷坐在那,谁也不看。
曹安堂坐在对面椅子上,抱起来双臂,拧着眉头看刘长河。
刘长河左看看右看看,努力做好心理建设,使劲吸了口气,尽最大努力展现出笑容。
“曹主任,您、您这是怎么了。哦,不对,是我怎么了。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今天来就是来做检讨的。”
刘长河能将鼓动整个秦刘村都不去县里登记参与互助合作,足以证明这人也是猴精猴精的那种。
他来镇上是想追一追那个从村里跑出去的“贼”,结果没追到贼却被强行拉到这里来,换做旁人可能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却能那么快的摆正自身位置,还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说话,怎能不让曹安堂那边多留个心眼。
“行,刘长河同志,我就听听你怎么做检讨,说吧。”
“报告曹主任,报告方书记,关于秦刘村没有一个砖瓦匠去县里登记的问题,我负有主要责任,是我的宣传动员工作没有做到位。请两位领导批评。”
话音落下,屋内长久的安静。
“完了?”
曹安堂挑挑眉。
“这就是你的检讨?就一句话的检讨?”
“我……”
“行了,我也懒得听你什么废话。你就说,秦刘村到底能不能互助合作了。生产处曲处长已经明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