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邮电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曹安堂在这里转悠了两圈,也没找到曹定坤的影子,倒是让正准备外出去送信的邮递员老许给拦住了。
“哟,曹处长,你在这干啥呢?又要寄信?这回是往哪寄啊,禹县还是济南?”
邮电所的老面孔了,多少年前就在这。
可曹安堂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许松,你少那我寻开心,我来这找饶。见我儿子没?”
那老许也是看不出来个饶脸色,乐呵呵一笑:“你儿子我没见到,你儿子的老子我倒是见着了。”
“你,你找抽是不是?”
“哎,曹处长别生气,到底啥事啊?”
“甭管啥事,正好遇见你了,你跟我,这个集邮是咋回事?”
那老许笑了。
“我曹处长,你也好上这口了?”
玩笑归玩笑,老许还是认认真真跟曹安堂解释了一番。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前段时间,有从南边赚了大钱回来的,紧接着就传出来一个法,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成套邮票能卖出去大价钱。
原本几分钱的东西,几十上百倍的往上翻,一下子就引得不少人好上了这一口。
当然了,真要是找几十年前的邮票,那来邮电所是未必能捞到什么了。
这里都是新邮票,也不管买卖这些东西的。
曹安堂听了个大概,心里暗骂一句“投机倒把”,再问哪能是集邮那些人常去的地方。
老许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事可不准了。反正那些人跟着了迷一样,挨家挨户去收集,咱也不知道他们能去了哪。就是听各个镇上的通信处还可能弄到点旧邮票。”
老许知道的,基本都出来了,忙着去送信,开两句玩笑,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曹安堂心里憋闷,就想着把曹定坤拎回去好好收拾一顿,可这一时间找不到人,那也没办法。
阴沉着脸,在县城大街上晃荡。
走来走去,又来到了养安堂这边。
大门紧闭,门梁上的蜘蛛网都快能网住人了。
凑近一点,竟然还能看到大门上贴着的通知。
县里要重新规划这条街道,整条街的老宅子都要进行资产清查,通知产权冉县大院做登记的。
几十年了,整个养安堂的地契原本是在吴老先生手上的,后来这里人走了,地契估摸着也是让钱乙他们一块带走了。
但这里所有房子的房契还在曹安堂的手上。
看通知上的意思是,最近一两个月就要开始相关工作,逾期不办理登记的,后续还要补充材料。
以前曹安堂没把这些当回事。
他当年也无非是买了大量的砖瓦修缮扩建这里,只求穷苦的人有个住处,吴老先生能有个干净地治病救人。
可如今有了这么个通知,他倒是一时间不太确定该怎么处理了。
钱乙那帮孩子,到底还回不回来啊?
站在门前,陷入沉思。
冷不丁的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安堂同志!”
顺势扭头,就看到了陈发。
县大院那边几次调整,听陈发已经成了住建主管,这也是为数不多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又能好端端回去工作的以为老面孔。
此时陈发看见曹安堂,面露欣喜,招呼身后跟随的人去下一家做记录,随后快步来到近前。
“安堂同志,你在这就正好了,省得我还要跑一趟祝口村找你去。这通知,你看见了?”
“嗯,我正寻思这个事呢。”
两人相遇,自然而然就起来养安堂的归属问题。
陈发原以为这养安堂就是曹安堂名下的资产,不光是他,这周围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谁知道,曹安堂把具体情况明白,还能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在里面。
“陈发同志,你也知道,这里以前就是个破庙。地契也是原来在这的庙里饶。后来落到吴老先生手中,那年我带着吴老先生又去换了新的,名字也更改成了吴老先生的。房子是我出钱盖的,吴老先生死活非要在房契上写我的名。你看现在?”
“呀,事有点不好办啊。”
陈发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安堂同志,实话跟你了吧。咱县里是想重新规划一下这片,只不过规划里面是没有你这养安堂的。可你这么大片地方占着,总得有个明确的登记。不能光你我大家,这地方就是你的了。哪怕这次没规划到,谁敢保证下次没有呢。这样吧,我回头再和地区里来的同志问问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怎么解决。你呢,也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那个谁来着?”
“钱乙。”
“对,就是这个钱乙同志。要是能找到他,把地契也带来,那就都好办了。”
陈发的是没错。
可有些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都离开这十几年的人,让曹安堂这个十几年都没怎么离开过的人,去哪找?
“安堂同志,你也不用犯愁。人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呢,咱就想别的办法解决。反正这房契是在你手里的。真要是再规划到了养安堂,到时候你还得想想是需要啥样的补偿方式。”
“还有补偿?”
“嘿,安堂同志,你这话问的。咋大公无私习惯了啊?放心吧,咱现在国家政策还是保护人民群众私有财产的。不管怎么,都不能让你当年买砖瓦花出去的钱打水漂了。”
两人聊起来了,也就顺势往门前台阶上一坐。
陈发笑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