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人说了:“黑臀儿,你又送妆奁去哪家?”
他笑道:“杨员外、丁参政——”他毫不避讳,又不假思索地胡编乱造,感觉一切都习以为常。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流,黑汉子步伐渐渐偷偷摸摸,想躲过一双双游手好闲的醉汉的目光,好在后山挖坑埋了女子。
可这一切,被匆匆出走的昊王撞破,他把黑臀撞倒在地,而他在情急之下定力自然发作,只是滑了一步。他俯身扶起黑臀,这个黑大汉不由分说破口大骂,昊王使劲赔礼,他还出手殴打,昊王有急事在身,经不起纠缠,只好还手,可他这一掌,带着的可是法力。
黑汉子重重砸在麻袋上,袋子摆动起来,还伴着轻微的呻吟。
昊王见了,正奇怪袋中之物,黑汉子又叫骂着冲来,昊王往前一步,伤痛的黑汉子便吓住了脚,慢慢跪下乞饶。昊王慢慢上前,黑汉子往后躲闪,把头扭向一边,结果昊王只是搭出只手,笑着说:“你快起来,刚刚是我太急了,撞了大人。”
黑汉子看着昊王,迟疑片刻,迅速站起,大声叫着:“你这小子,如此鲁莽,还伤了我!”
说罢,他弯腰抓起麻袋,可一下子跌了下去,昊王赶紧过去帮他扶袋,他却百般阻挠,直到有了女人的微弱的气息。
昊王惊问:“里面是人?”
黑汉子低着头,不答腔,悄悄移动着脚步。昊王听出了红芰的声音,担忧得解着绳子。黑汉子趁机逃走,昊王也只有作罢,继续解着绳,可是心乱如麻,越缠越紧。
好不容易捋出了红芰,可她满面污垢、衣衫褴褛、昏昏欲睡,昊王只管扶着,叫她。
红芰慢慢睁眼,见了昊王,放心得偏头倚在他的肩,哭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昊王吓坏了,用力推她,红芰却靠得紧了,安然地眯了眼。
夜里的人们正在狂欢,没人关注二人的不合时宜。倒是劉瑶,从人群中一眼抓住红芰,看红芰依偎着明昊,而明昊又抱她抚摸着。他赶紧扭头,又扭头,嘲笑起明昊,嘴上念叨着花月,怀里却搂着她人;他对此嗤之以鼻,笑笑,转身要走,又转身,走向二人,步子越来越急促。
用力地推开阻挡的人,不觉得撞翻了摊点,不理会耳旁的叫骂,向红芰走去。挨得近了,却又驻脚,赶紧混进人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经意撞见了他俩。
昊王见劉瑶来了,想要起身解释,可是红芰睡着了,他又不忍心惊扰她的美梦,毕竟浑浑噩噩了一夜,惊了也乏了,幸好他及时赶到,随身携带的水莲救了急。
“太子殿下!”昊王抱着红芰,安然坐着,拿出一只手抚着胸口,微微欠身,慌张撇清关系,“红芰姑娘遭了恶人伤害,我恰好碰上,她正好睡着,勿怪失礼。”
劉瑶快速抽动嘴角,像是质问:“上仙为何不在神庙中静候花月姑娘的消息,反而在此搂着姑娘?”
昊王冷笑一声,也诘责他:“殿下为何不让我见花月,反而跟着?”
“我不是跟着你!”劉瑶大声吼出来,瞅见红芰稍微动弹了一下,怪自己太不可理喻,赶紧收了势头,小声地说,“每晚我都在守护父皇,今日忽听得侍女来报红芰不见了,我心急如焚,出来找,正好撞见一场幽会。”
事到如今,昊王不再纠缠劉瑶阻止他见花月,甚至欺骗他花月的行踪一事,而是要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反复强调是一个黑汉子掳了红芰,刚好为他所救。
劉瑶却问:“哪里有黑汉子,以上仙的法力,不可能放过歹人!”昊王这才后悔起饶人性命来,他也难以辩解了,只好抱起红芰,一步一步走向劉瑶,推出红芰,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花月在嵬名国,我得去找她,红芰就交给你照料了。”
劉瑶好像没有回过神来,摊开了双手,又马上缩了回去,惊奇地问昊王:“你怎么知道?”劉瑶缓了缓神,慢慢失了支撑,人也少了底气,他轻轻悄悄地说,“不错,我的谍人早在嵬名找到了花月姑娘,我瞒你是在宋境,是有苦衷……”
“你的苦衷?就是害死我的所爱?”昊王用力一吼,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劉瑶表露失望。
他见劉瑶面无表情,倚着街边的墙,泪水夺眶,也有些自责刚才的失态,他慢慢上前,凑他耳前说:“是有人用纸团告诉了我……”昊王倒也实诚,把他在屋内所见窗外之象细细说给劉瑶听。劉瑶听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意识到,玄谍洞出了叛徒,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他突然跪伏于地,向昊王三叩首,恭敬地叫他天台山的王:“请仙王救救子民,驱除妖孽!”他见昊王无动于衷,重重地磕响了头,哭泣着说,“我的哥哥阴谋造反,想杀我夺位,祸国殃民,请上仙搭救,所以才处处留着上仙!”
昊王怀抱着红芰,轻轻蹲下身,还是送出红芰,耐心讲:“红芰姑娘才是真神,我是天台山人,我要去找娘子,带着她多有不便,望殿下好生照料。”
看来,昊王似不信劉瑶的说辞,似不想掺和兄弟阋墙之事,决然推脱。劉瑶痛哭于地,请求昊王,可是他的脸上,都是不管。劉瑶没辙了,沉吟半刻,还是缓缓伸出双手,接过了红芰,站起了身子,即刻转过了背,向昊王抛出句话:“你是上仙,我不好强迫你,只有我自己去拼杀,你走之后,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