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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昊王在走,圣传音在飞,它一步步,把早已困倦的昊王带入嵬名国,秃兰山上盘凉洞,一派祥和,杳无人烟。

“不是这儿。”昊王连连摇头,对圣传音白了一眼,“我们来晚了,看样子,她走了。”

外人的闯入,又惊醒了山怪,他一呼一吸,引起昊王警惕。

“我们快走。”他说。说走就走,揣着圣传音,纵身滑下山坡,一步步,到山脚,掠过嵬名王宫。到处翻新,不像初见,掩藏了腥风。

他不作停留,只在城中停留。他抛一张白布,将圣传音置于囊中,沿途问路,打听到最近的客舍。

最后一间房,写明丁字第十,却岔在第八、第九中。

昊王径扑上床,却忘了怀中的圣传音,它疼得哭了,散发出滚烫的蓝光,昊王应声而落,只好在地上打铺,任圣传音在床上翻滚,慰藉它的伤心。

此情此景,使他想起高州初来乍到,眷恋起了红芰、劉瑶,不知可好。

人定、鸡鸣两时分,圣传音渐渐睡熟,但昊王睡得不深,门悄悄开,昊王这才想起,进门未关,他慢慢睁眼,轻轻地转过身去,在朦胧夜色中,看得出是个男子,解衣宽带,袒露半身,健实的肌肉、饱满的胸肌,连他这个男人,也看得如痴如醉。然而敌友不分,昊王选择了不动声色,悄悄做着准备。

困倦的男子,居然无意识中跃过了地上的昊王,也是直接扑在床上,压哭了圣传音,又发出滚烫的蓝光,男子一面疼得大喊大叫:“什么东西,在我的房里?”一面推掌,奋起汹汹的光,猛见地上躺着男人,吓得瘫到床上。

昊王拍地而起,蓄势待发,男子也是火冒三丈,又要穿衣裳,又有拳脚相加,而后打翻桌椅,冲开房门,撞断栏杆。男子踢脚,昊王平身而躲,昊王横扫一腿,男子翻身而躲,一个出拳、一个出掌,在中庭爆发龙与虎的威力。

“昊王!”惊醒的花月,在四楼上兴奋地一喊,和血循一块,提着裙摆,匆匆下楼。分心的昊王被一掌打脸,被男人压在身下,这才发现,他是蒲牢,蒲牢也松开他,抱歉地喊着“昊王”。

花月来了,立即拥上他的怀中,高高地抬起脚,哭哑了声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

“我到了雄京,放出圣传音……才终于找到了你。”昊王用力搂紧了,怅然若失又酣畅淋漓,他也哭得伤心欲绝。

草树犹未,涂一抹一抹的月色,活脱脱是个魅;楼栏轻巧,雕花刻画,用料石垫底、杉木为墙,木色的漆刷出条条纹路。星星点点的房火,又熄了,静悄悄的地上,蒲牢、血循像不速之客,默然良久。

“我怕圣传音回来找不到,特地找了家客栈住下,哪儿也不敢去……哪儿也不敢去……”花月重复着话,轻轻推开了昊王的怀抱。

“圣传音笨……”昊王提着跟他出门,一脸不悦的圣传音,接着说,“我跟它到嵬名,怕又成无头苍蝇,所以想歇歇脚,再寻你。”

“没想到……”异口同声的三个字,带着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诠释了心有灵犀。昊王又揽她入怀,感叹道:“找着你了,什么都好了。”

蒲牢咳了一声,让差点拥吻的爱人迅速分离,把手难为情地放下,他却不好意思了,急于解释:“天凉了,可能受了寒。”

昊王却朝他走近,推他一掌,说:“你走错房间,反倒打我一巴掌。”

蒲牢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呵呵大笑:“怪这店,我住丁九房,谁知前头岔了间,老是走错,你来之前,还天天被骂。”

“骂你流氓?”昊王笑了,蒲牢一言岔开话头,说:“既然找着了,我们该考虑下今后的打算……”

“负天鳌?”

点点头。

(二)

万朝窟中,冰冷的水,滴在墨绿的苔藓上,山的罅隙,爬进爬出的虫,地面的水,浮起油脂、腥味,略带血丝的骨头和干裂的骷髅重了一角,彼岸花从骨殖的缝中、洞中钻出、绽放通红。

龙王抱拳施礼,魔君笑脸相迎,同他耳语,再弯腰拜负天鳌,告之他:“大魔王,事情已经交待,龙王这就去安排!”

“我几时说了……?”龙王大惑不解地看他,吼出了几个字眼,慢慢失了威势,魔君转而严肃起来,质问他:“天帝的圣旨、大魔王的圣谕,你敢不快些?”

龙王瞥了一眼魔君,看万朝窟中没有丝毫动静,便朝它下腰,拱手,回了个“是”字。

魔君睥睨他,把他扶起,却语含不敬:“囚牛殿下,请回吧!”

龙王满怀愤懑地去,魔君盯着背影,几分得意,被黑烟缭绕唤来,垂腰向负天鳌作揖。

它说:“而后大小事,你看着办,酌情禀报,孤好潜心修炼。”

“不敢不敢……”魔君诚诚恳恳。

负天鳌推出一阵黑风,把魔君扇到岩上,风烟幻手,扼住了他的脖颈,一丝一缕的烟雾猛烈鞭打他,传出负天鳌的话:“本王叫你,你敢不从?”

魔君落地,趴伏着连连说是。

“退下!”

他连滚带爬地去了人间,散开魔兵,到处强人所难——要说出神仙下落,有人回一句:“找神仙不上天去?”被激怒的魔兵一刀了结。

龙王求神拜佛,虔诚得像个善男,却在慈难寺前吃了闭门羹。他尚存仙性,所以能看出方丈的仙风道骨,心中已有结论。却在这时,魔君跑来,向他讨要消息,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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