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唐承似乎说上瘾了:“牛白村的事最多到琼州府,就不会再有人过问;黎利杀了锦衣卫和卫所的人,甚至会被掩藏起来,当没发生过;至于燕儿姐的事,得了,根本就没发生过。”
“不至于吧……”这一回,连鱼叉也感觉难以置信。
他不是没想过靠朝廷的力量来报仇。
安南势大,他焉能不知。以一个人去对抗一个国家,就算他再怎么自信,也知道其中希望有多渺茫。以大明的强大,要打败安南并非难事。
可他等不了那么久。
以他的了解,朝廷要想征讨安南,没有数年的准备是不可能的。而且战事绵延,不知何时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此前朝廷便一度打败过安南,还在其地设立县治,可结果却仍黯然而退。
凭一个小小的牛白村,要想让大明再度发兵征讨安南,实在太困难了,否则他也不会决意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这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山谷一战,黎利杀了不少锦衣卫及卫所士兵,让他略有了一丝希望。
如此等同于宣战的行为,朝廷总不可能不为所动吧。
虽仍不足改变他的计划,可只要大明再度与安南开战,趁着混乱,机会总会大些。
“草民总是错误地估计自己的份量。”唐承佑喟然长叹,脸上竟有些萧索的意味。
他自幼便聪慧过人,并非没有考取功名来改变命运的打算。可是阅尽史书之后,他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权力场的倾轧,让他无比厌恶。
正因如此,他才弃文学武,将目标定在不受束缚的那片江湖。
只可惜他心性好动厌静,学武自然也是三心二意,若非此番真切感受到自己与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只怕仍没有提升修为的觉悟。
饶是如此,觅地潜修也绝不是他愿意接受的。
只有接连不断的刺激,才能让他感受生命的动人之处。
理智告诉他,跟着鱼叉去报仇跟送死没有分别,可不安分的心却已难自持:这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自己怎么可能错过。
“幸好有我加入。”唐承佑自信满满:“燕儿姐也别想着告御状了,锦衣卫应该不会为难叔婶他们,甚至会当没发生任何事。至于鱼叉,如果你还想报仇,从现在开始,绝不能再指望朝廷什么的了。”
“当然要靠自己。”鱼叉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唐承佑提醒,他也明白其中道理。
虎爪挠了挠头,虽仍有些不明白,却也无心去想,反正他只需要跟着鱼叉就好了。“那我们该准备些什么呢?”
这可不比他之前进山打猎式的远行,即将踏入的是一个遥远且充满敌意的国度,即便习惯了身处危险的境地,却仍倍感茫然。
唐承佑摊开双手:“第一件事,当然就是钱了。买船,一路吃住行,没钱可一点不成。你别看我啊,唐家是有钱,可只管我吃穿,平时要几个铜子都得层层申请。”
这无疑是唐承佑最难以释怀的事了。
身为唐氏第一高手,虽然是自封的,可待遇也实在差了。
若不是囊中羞涩,他哪会等到现在,早就一个人去领略江湖的味道了,也不至于每次出去浪,都得考虑能不能及时赶回去吃饭或是提前想好最近的蹭饭点在哪里了。
“我在廖家钱庄里存了点,应该有两三百两吧。”鱼叉淡淡地道,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
这些钱是他攒了好久的积蓄,本打算热热闹闹过个年,给所有人添点新衣、用品,其中还有一份虎爪明年去福建的盘缠。
“没想到你挺富的嘛。”唐承佑一脸羡慕,两三百两对普通人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了:“如此,一切就顺利多了。”
“谁挺富的呀?”唐承佑正准备开始制定采购清单,冯令正的声音传来:“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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