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唐,你不会来真的吧?”冯令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承佑,显然被他这话惊呆了。
虽然是世家子弟,但他和鱼叉、唐承佑等人也算得上是知心之交,眼见着自己这些好朋友去送死,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说了,这是我和虎爪的事情,与外人无关。”鱼叉淡淡地道。
唐承佑猛地站了起来,叉着腰叫道:“外人!我算是外人吗?李大娘家的米糕我吃过八次,赵二姐家的干鱼我拎走七条,还有……哎呀,反正大家对我这么好,我不能为他们报仇吗?外人,哼,你太伤我心了!”
“承佑,你的心意我代表大家领了。可是,你始终不是牛白村的人,犯不着趟这浑水。”鱼叉面色决然,言辞容不得半点商量。
虽然报仇之心如此炽烈,可他也知道此行必然会经历千难万险,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丧命的可能却极大。若是能劝动,他甚至连虎爪也不愿带去,更何况是唐承佑了。
唐承佑气鼓鼓地盯着鱼叉,低声闷哼,心思却迅速地转动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次的行动简直是势在必得,岂会被鱼叉两句话就打发掉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逃跑是我的长项,打架你们两个上,凭我的本事,难道不能自保吗?”
“不能。”冯令正闷声闷气地应道。
回敬以一个白眼,唐承佑继续道:“再说了,你们身边也需要一个出谋划策之人嘛,以我的聪明,刚好合适。”
“小聪明。”冯令正继续捣蛋。
唐承佑直接无视,振振有辞地道:“既然我的安全不用你担心,又能为你们出谋划策,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加入呢?”
鱼叉看了一眼唐承佑,并没有立即回答。
唐承佑此人虽然平时有些自大颠狂,但确实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正如郑和离开时所说的那样,力不能达,智或可及,这趟绝不是凭勇武可以达成目的的。若是多个唐承佑,成功的几率定可提高不少。
可是,这毕竟是一次可以说九死无生之行,哪敢轻易答应他。
“我也要去。”双方正在僵持之际,金燕儿陡然发话,顿时语惊四座。
“金燕儿,今天幸亏有你,多谢了。可是,我……”鱼叉略有急色,显然对金燕儿的突然加入有些意外。从心底里,他对金燕儿颇为感激,今天若不是她在场,村民们安葬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金燕儿微微昂头,斩钉截铁地道:“废话怎么这么多!算上唐家小子,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安南大闹一场,砍下黎利小儿的臭头,带回来祭奠村民。”
冯令正望望这个,望望那个,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可以去,他却没有这份自由。身为千户,若是他私自离开,受牵连的将是整个冯氏一族。
“还是燕儿爽快。”唐承佑拍手笑道:“就这么定了,看我们琼州四杰如何大闹安南。鱼叉,什么时候出发,你倒是给个话。”
鱼叉无奈地看着二人,心知已是阻止不了,横下心来道:“那就三日之后吧。”
众人正待要商量进一步的细节,一个青年男子匆匆地跑了过来,急声道:“燕儿姐,不好了,张三哥和大牛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
“什么罪名?”金燕儿弹身而起,迎上去大声问道。采燕村的村长虽然是她父亲,但实际上早在两三年前,村子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已经移交给了她。
“没有说。来的路上,我听到其他村子也不少人被抓,都是和张三哥他们年纪差不多的。”青年男子一脸无奈。锦衣卫可不同官府,抓人向来不需要理由,而且被抓的人,鲜有放回来的。是以民间一听到锦衣卫之名,无不闻之变色。
“张三哥和大牛今年多大?”鱼叉心中一动,皱眉问道。
金燕儿疾步流星地向外走去,道:“张三哥二十三,大牛二十一,都是有家有口之人,平时老实得很,怎么可能犯事!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先回去看看!”
听到金燕儿的话,鱼叉和虎爪均是一震。
郑和绝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他前脚刚走,锦衣卫便立即抓人,恐怕当时就有其耳目藏在山谷周围听到了郑和与郑克武的对话。想到这里,二人同时望向郑克武之前所在的地方,却哪里见得踪影。
“令正,你不是和锦衣卫的人打过交道么?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看着金燕儿远去的身影,鱼叉急忙说道。
冯令正点了点头,毫不推辞,急跟了上去。
听到有人乱抓人,唐承佑早已蠢蠢欲动,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他那颗不安分的心顿时被压了下来。在琼州这块地盘上,让他顾忌的东西太多了,这也正是他想随鱼叉他们去安南的原因之一。想了想,他起身告辞道:“事不宜迟,我先赶回琼州府说动族长,三天后再来这里汇合。”
众人纷纷离去,鱼叉和虎爪对视一眼,均有些心事重重。
一日之间,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故实在太多,二人都需要花些时间加以消化。
※※
万州城外,身穿飞鱼服,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的宋俊恭手而立,目视足尖,一动不动。
在他身前丈许开外,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此人身着蟒袍,腰系鸾带,面如冠玉,身形修长,颇有些文士之气。他正是东宫局郎王振。
这王振本是一名教官,渴望功名,却又不愿忍受十年寒窗之苦,竟然自阉入宫。
能下如此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