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师突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反应,樗里骅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但是正当他想要开口呼唤介鸳的时候,却听赵之海的声音在他耳畔突然响了起来。
“司马大人强撑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能够见你一面,现在他如愿以偿,自然就不会强撑下去了。
其实来到王畿后,司马大人就已经病入膏肓,总是这副失心的样子,方才你见他回光返照就已是不易,怕是这几日……”
赵之海说到这里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他顿了片刻后这才又一次开口说道:“这些时日距离会盟还有些天,就多陪陪我们的老师吧。”
樗里骅闻言心下有些黯然,但他遂即又突然吃惊的转头看向了赵之海,口中带着疑惑的呢喃道:“我们的老师?”
说完后,却见赵之海仍旧面色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后略带着颤抖的语气问道:“樗里骅,告诉老夫,河西可守的住?大秦可保的了?”
樗里骅见赵之海并没有想要解释一番的打算,而是突然间语带关切的开口向自己询问如此一个任谁也无法作答的问题。
他怔怔的看了看仿佛已经进入了梦乡的介鸳,又看了看虽然面色平静但双手微微颤抖,正翘首以盼自己回答的赵之海。
随即,他撑起了双手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支了起来,用尽全力坐在了亲兵推来的竹椅上,目露坚定的神色对面前这位曾经让自己只能仰视的大秦柱国说道:
“只要有我樗里骅在,那河西就能守得住,大秦就能保得住。”
赵之海随又淡淡的问道:“如何守?又如何保?”
樗里骅立刻回道:“河西关卡末将都已经派人守在那里,除了黄阴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易守难攻之处。所以想那戎人要夺取并不容易。
唯有黄阴城虽然防备较为完善,但却与其他关隘相比要难守许多,所以樗里骅此次来到王畿,就是想要说服天子,将楚国援兵发往黄阴助我守关,如此一来,黄阴城定能万无一失。
至于大秦保全国祚一事,则待王畿此次会盟事了之后,末将就迎回君上和中更大人坐镇遥平。只要君上和中更大人在,我大秦国祚就失不了。
......”
赵之海认真的听着樗里骅将自己治下的军事、民政诸事详详细细的诉说一番,其间更是在樗里骅分析到紧要之处时还会不时的点着头以示赞许,而当樗里骅说完所有该说的话后,这昔日一国脊柱般的人物竟然没发一言,只是面露些许欣慰仰面朝天长舒了一口气。
许久后,他才对樗里骅淡淡的说道:“当初将你从玉霄关带出时,赵某只是想着能为自己培养一个左膀右臂。但没有想到,你竟然成了我大秦最后的勇将,维系着国祚不灭。
这也算是我赵之海此生之中做的最妙之事了。
但你可曾想过,河西纵然一时半刻可以保全,但那毕竟只是一郡之地,即便是天子允那五十万楚军齐聚黄阴,守住了一时,但待十年后,二十年后,你可能保证这黄阴能守得住一世?
更何况楚国的援军极有可能会北上助齐国守卫黄水天堑。”
樗里骅仔细的听着赵之海的分析,他也知道以一郡之地对抗拥有整个秦国故土的戎人是一件希望多么渺茫的事情。
不过,他却有信心保证至少在自己的治下,河西依然不大可能会被戎人占领。
但他也有保证不了的事情,譬如一旦自己战死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死去,这河西郡上下恐怕就不能像如今一样众志成城,将戎人视作不死不休的敌人而奋力去守卫国土了。
要知道自己的麾下核心大多都是些寒门子弟,而这些人与西之惠等贵族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这些都不是樗里骅真正担忧的事情,毕竟十多年、二十多年后那些虚无飘渺的事情还是不会让他太多担忧的,那对于此刻的樗里骅来说太过遥远。而至于麾下贵庶之间的矛盾,樗里骅相信,只要有他在那这些矛盾便决计浮不出水面。
但是赵之海的话中唯一让他面色突变的,却是关于楚国援军的去处,方才他听到赵之海说天子准备调楚国兵马北上让他极为震惊。
樗里骅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开口问道:“中更大人,楚军五十万人马北上齐国,与齐国现有兵马二三十万陈兵黄水南岸,难道只为了对抗区区两万戎军吗?”
赵之海听完樗里骅疑惑的话语后,突然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无非是某些人想要乘火打劫罢了。
如今我们只剩下了河东弹丸之地,但齐国却还有四郡土地掌握在手中。而且一旦收复了黄水以北的齐地,那么这五十万楚军就成了架在齐公脖子上的刀。
到那时齐公要么送些土地消灾,要么就被楚军杀掉另立傀儡。怎么看都要比帮我们守黄阴要划算的多。”
说完话后,看了看沉默中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樗里骅,赵之海第一次开口笑道:“这场面很熟悉是不是?当初左更大人如何能率领援军来原州与我汇合,那戎人岂能轻易突破天堑。
当初右更大人如果不自以为是,而是与我相互配合,那么何至于原州丢失,天子西狩。
现在又是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怎能不让我心生绝望悲观。
看来这大秦亡乃是天意吧。”
赵之海幽幽地说完话后,长叹了口气。
“用权力争夺的角度来考虑兵事,看来这些楚国人还真是浪得虚名,什么女中豪杰,依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