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不断的观察萧锦行的表情,
当他看见萧锦行听到“衙役”二字脸上不经意间生出了一丝不屑后,
便知道万不能再给萧锦行说话的机会,所以他连忙急声说道:
“我看就这样办吧,五日后你就带那些乡勇来我城南行辕登记造册,核准身份户籍。
从明日起,他们就算是正式的更戍,往后也算是吃国粮的人了,
不仅他们的家人跟着享有荣光,县里也会给他们的家人一些生活所需的粮米,可谓是一举多得的肥差啊。
锦行去将本官的话转述给他们听,他们自会对你感恩戴德的,也不枉你这些时日的辛苦。
这几日就让他们自己准备出征的粮草、衣物,
五日后办完造册之事便要立即赶赴原州,万不可耽误了行程,惹恼了左帅大人。”
孙县里说完后,笑眯眯的看了看萧锦行就要送客,
只是萧锦行一听于此,却连忙失声问道:
“孙大人,这些人才招募不久,从未进行过阵仗操练,如何能上阵打仗,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大胆!”
孙县令厉声疾呼之下立时打断了萧锦行的话语,
他怒目圆睁的看了看有些惶恐的萧锦行半晌这才稍稍止住怒气狠狠说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说完后看着萧锦行惊慌的神色,便温声安慰道:
“锦行啊,这打仗总是要有人活有人死的,
不过也要看死的是谁了。
他们这些时日吃了你那么多的好饭也该想着报效国君,为国效命了。
总不成让县里的这些衙役们前去送死吧,
他们可和你也有些交情呢,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萧锦行听完此言还想再说什么,
却见孙县令已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便只好告辞离去。
萧锦行带着内心的狂喜回到了萧家铺子,
“看来这孙县里的府衙可真是福地啊。”他内心窃喜道。
人常言宁过刀山不如衙门,宁见阎王不见州官,
但对于萧锦行而言,他却巴不得每日都来这衙门里见一见孙县令。
回去萧家铺子后,萧锦行连忙让阿依儿着手去准备五百名兵士出征的战衣、食物,
并且嘱咐她务必要在这些战衣上绣上一个“萧”字。
同时,他连夜赶赴黄水渡口,对一百多名安插在乡勇之中的“秦人”面授机宜。
事出突然,萧锦行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秦国更卒,
所以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当面对这些乡勇中的什长、伍长安顿一番。
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的妻儿老小都在草原上,而萧锦行也承诺将在事成之后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
所以他们对来到秦国做内应之事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久居草原,每日看着那些曾经掳掠过自己的戎人难免会生出些自卑来。
虽然久而久之他们也逐渐恢复了自由身,明白戎人也只是想让自己成为草原上的牧民扩充人口而并不是想要杀死或者奴役他们,
但那份深埋在内心里的恐惧和自卑总是如影随形般的存在着。
这种情况直到萧锦行成为了有虞人的大头人才稍稍有所改变,
而且他带着联军在草原上四处征伐让这些原本是“秦人”的“戎人”都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此时萧大头人用的上自己,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萧锦行效死力呢。
这一夜,萧锦行对众人告知了一个极为重大的隐秘,
这个隐秘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
所以当他向众人说出自己的计划后,却出人意料的发现众人仿佛都早已料到般的从容,这倒让萧锦行有些诧异了。
出兵秦国是自己筹谋了数年的想法,将戎狄迁徙到关内,是他最终的目标。
当明白了华胥草原并不是一处理想的迁徙地后,进入关内就成为了萧锦行唯一的目标。
虽然萧锦行如今早就记不清这个目标究竟是因为赵青儿的死还是因为阿依儿和歆儿的活所产生的。
但他却是始终记得,自己对于打碎那个吃人的,权贵天下的渴望以及自己向大巫和长生天的保证。
可如今当自己面前这百多人看着自己,向自己投来坚定且崇拜的目光时,萧锦行却有些恍惚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母邦下手,纵然之前的六七年间他无限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真到了这一日,萧锦行却发现自己内心中的那道坎却仍旧存在着,毕竟这是生他养他的邦国。
经过一夜的商议,萧锦行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和需要携手努力的事情一一对众人做了嘱托和安排,
同时他也向众人承诺待到真的有一日自己能够率领大军攻入萧关的时候,
在座的,能够活下来的人,将会被自己委以重任或者是选择得到足够一生享用的财物。
看着众人兴高采烈却又有些紧张的面孔,萧锦行笑了,
他终于为自己对母国下手而产生的不安找到了一个崇高的理由。
萧锦行要求所有人都要对自己是内应之事守口如瓶,
就连对那些本地招募的将和他们一同出征的秦国人也不能吐露半句。
众人纷纷举起了手向长生天发下了誓言。
随后,萧锦行命人抬来一坛清酒,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把血滴入了酒中。
在草原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