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分六郡二州。
六郡由北往南,从东到西分别为朔方郡、秦岚郡、河西郡、蜀北郡、夏中郡、京畿,都城位于京畿,名曰西京。
二州分为原州和灵州,灵州位于秦国北部秦岚山脉与北方大泽交汇处,古来便是为抵御狄人侵扰而建,但灵州已北均为大泽,人畜皆不得往,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北疆。
狄人很少借这条路大规模南下,偶有的狄人迁徙一经路过此地发现有秦人城池便知不敌而自觉北返。
而原州则位于萧关以东,秦岚、须弥两大山脉交汇之处。
所以作为天下阻碍戎人的第一雄关所在之地,数百年里,秦国不断加强萧关以及原州城防工程,现在的原州城历经无数次加固已分为内外双城墙,内城周围九里三分,高三丈五尺,垛口一千零四十六座。外城周围十三里七分,高三丈六尺,垛口一千五百七十三座。
东城门三道,一曰安边门,一曰保宁门,一曰杀胡门。
南城门四道,曰镇戎、定戎、安戎、破戎。
北城门两道,名曰威远、镇远门。
西城门一道,曰崇姚门。
原州城设有镇边总制府,总制萧关与须弥山脉七散关军务。
此时,樗里骅和小乙便冒着风雪从酒楼出来后,向着总制府邸方向慢步前行。
两人行进间,忽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凄凉的曲调声传入耳中:“夫戍萧关妾在楚,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樗里骅知道,这是街边寡居的吴婶在唱着楚曲,用以思念她那战死的夫君。
吴婶住在樗里骅酒楼旁边,所以樗里骅每日都能听到这凄凉的曲声。
“小乙,今天给吴婶送过饭食了吗?”樗里骅对小乙问道。
“回先生,送过了,吴婶也是可怜,来原州寻他夫君已有七年了,这原州城的每家每户都已让她访遍。
明摆着人都死了嘛,可她就是不死心。开着个织布作坊连自个儿也养不活。
您说他夫君也是,好好地楚国人不做,跑我秦国来和戎狄作战,真是……”
“小乙,闭嘴!”樗里骅呵斥道。
小乙跟着樗里骅已有六年了,头次看见樗里骅发怒,不由得有些害怕,搓着手低头不敢看樗里骅。
樗里骅也看出了小乙的窘态,便轻声对小乙道:
“小乙,我且问你,你父母如何走的?”
“回先生的话,与戎人作战受伤,回来两年后便因病而逝,母亲积劳成疾,父亲走后便撒手人寰。”说罢小乙脸上尽是落寞之色。
“小乙,你可知吴婶的夫君和令尊一同作战是为的什么?”樗里骅问道。
“公有令,秦国满十六岁男丁均要赴边关作战。”小乙答道。
“吴婶的夫君可否必须要听秦公之令。”
“不必。”小乙回道。
“小乙,我们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令
如山不可逆也。
但你考虑过为何不可逆么。戎狄来犯,不同与诸国乱战,诸国如败,骨弱者皆可降,降者得活。
但如果戎狄破萧关,神州诸国则难抗拒,那时彼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会有一人能得活?
吴婶夫君是大丈夫,真君子,你切勿再如此胡言乱语。”樗里骅轻轻言道。
“先生,小乙知错了。”小乙显然认识到了错误,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回道。
“小乙,你今年也有十四了,再有两年你我二人也会登上萧关城头作战,好自为之。
回去向老夫人讨一床被褥,拿去给吴婶吧。我一人去总制府衙就好。”
小乙道了声“诺”,便转身离去。
看着小乙往酒楼跑去,樗里骅摇摇头微微一笑便转身向总制府衙走去。
樗里家族自秦国立国初始便在原州城落脚,先祖据说也是跟随姚君安定天下的良将,分封后留在原州城帮助秦国抵御戎狄,但随着时间流逝,樗里家族也逐渐在时光中没落,虽世袭爵位,但传到他这一代也几乎没人把他这个大夫放在眼里了。
姚君当初设立爵位制度,秦,齐,楚,蜀四大封国之下便是十七级爵位。
分别为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客卿、正卿、大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大更、大良造,爵位可以世袭。
大夫的俸禄为年粟米二百五十石,拥田六倾、房产三十亩,但随着后辈子孙们越来越多,这些田产房宅就越分越少,到樗里骅这辈时,先祖分封的采邑田产早都已经在三百年前就分的丝毫不剩了,但好在俸禄还能够照常领取。
作为嫡传子,樗里骅世袭了大夫的爵位,除开每年的俸禄外,他的父亲作为贵族,在活着的时候也曾多次出关抵抗戎狄,斩首甚重,所获钱财封赏也倒是颇为丰厚。
所以樗里骅从小虽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这也是樗里骅能够从小拜的起先生的原因所在,虽然他的先生索要的礼金并不高。
樗里骅在十八岁时按照秦例入镇边总制府任采案一职,主要是做一些整理民事诉讼、农田清册、兵器武备造册督查等零散工作。
这也是秦国数百年来的惯例,让嫡传贵族子孙早早接触政务,一来可以了解一些国家最底层情况。
二来也是为了培养他们的管理能力。
三来是希望可以发现培养一些能力出众的年轻贵族。
但实际上这项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