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京来的第二批粮食并未运进城中,而是在萧锦行的授意下被直接运到了黄水南岸萧锦行刚刚修葺好的渡口。
在那里,萧锦行雇佣了数百人在短短半月间便建造出了一个简易的码头,
而且为了防备萧锦行口中的“强人”,这个码头的四周还用木墙阻隔了起来。
若是带过兵马的人路过这个码头定然会发现,这码头无处不在的望楼、女墙使得此处看上去就像是个简单的军营一般。
县里的县丞、县尉等人来此视察过后,虽然也觉得把码头修的好比军营并不妥当,
但谁叫萧锦行送上了许多孝敬。
所以这些大人们觉得,反正修葺码头的钱是人家萧锦行自己出的,修成什么样子又有何关系呢。
在众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蒙混下,
这码头很快的投入了使用。
不多日后,码头内的河面上就堆满了一船船如同山高的粮食。
北方,有虞氏黄金部落外,老哲穆带着小宁又一次来到了高坡上向着南方眺望。
只是今日的他似乎已是有些绝望了一般,岣嵝着身形,
眼神中露出的不再是焦虑而是一丝无法细说的哀伤。
就在昨日,位处最西方的部落中来了消息,那里牛羊已经全部饿毙,
人们忍着泪水将牛羊制成了食物,却向长生天乞求莫要抛弃自己。
老哲穆明白,若是这场灾祸再不过去,怕是明年那个部落的人都将会全部饿死了。
“萧锦行,你在哪里?”
老哲穆和小宁站在不高的山坡上看着南方枯黄的草原,
按说在这炎炎夏日里,这里该是一片碧绿,满地牛羊的。
南方的大河看上去只有去年的一半水量,那水面也如同迟暮的老人般无精打采的缓缓流淌。
水面上本该是有无数的水鸟在嬉戏追逐着,
可自从春季到炎炎夏日,那些水鸟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有从南方飞回过哪怕是一只。
太阳渐渐从远方的天际落了下去。
老哲穆叹息一声,缓缓踱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去。
此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夜纵然是跪死在巫的帐外,也要请他出来乞雨。
想起巫,哲穆的心顿时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虽然他并不敢对巫生出不满,但巫如此见死不救的做派还是让他颇为不解。
哲穆低着头缓缓的走下了山坡,但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转头向着南方再去看上一眼。
在他内心里,还是希望有一丝奇迹的发生。
只是当他缓缓扭头向着身后的远处看去时,那孤零零枯黄的草原还是像根坚硬的芨芨草刺一样,
深深的扎进了老哲穆的心中。
“唉”。
哲穆苦叹一声,低头向着部落的方向缓缓走了回去。
突然,一阵北风迎面吹向了哲穆,吹的他迷离了眼睛,乱了满头的银发。
他停下来脚步,用手遮住了面孔,心中不禁讶然。
这大夏日的,为何会吹北风呢?
看来今年真是异象连连,先是大旱,又是蝗灾,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刮起了北风。
难道长生天真的要抛弃他的子民吗?
老哲穆正想间,却突然发现
这股北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随着北风骤然停下,哲穆的耳畔突然响起了小宁狂吠起来的厉叫声。
老哲穆擦了擦自己昏花的双眼,抬头伴着落日的余晖向着北方看去,
只见一支黑漆漆的人马队伍正从北方缓缓地向着部落行进。
那只颇具规模的队伍中,竟然还夹杂着许多的马车。
老哲穆立时感到不妙,他边加快了步伐往部落中走去,边在头脑中仔细的思量。
现在各部落都面临着干旱与饥荒,所以部落之间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发生冲突。
而自己也并不记得曾经派出过兵马,或是要求过周边部落的人马来援,那么这只兵马是从何而来呢。
想到此处,老哲穆的心便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
他不断加快着脚步,额头上也渗出了层层细汗。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定是敌人了。
哲穆来到了部落,恰巧遇到了同样看到北方人马前来便迅速赶到哲穆毡房的部落勇士,
这些人中领头的几个则是萧锦行所培养的那几名年轻人。
早在方才发现那伙来兵后,他们就一边等着哲穆到来,一边迅速集结起了部落中的所有勇士,只待哲穆的一声令下。
当哲穆遇到了这些年轻人后,自是不多废话,立刻让他们率兵前往部落外迎击来犯之敌。
“哲托,哲蔑儿,术赤,叶儿温,你们四人火速率领勇士们截击来敌。
这伙人来的突然,我看他们足有两千上下,所以你们千万小心。
现在部落中的老少人马只有不到五百人,你们全部带走。
我和妇孺老幼留在部落为你们祈福呐喊。
长生天的孩子们,去吧。
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样将你们的敌人撕碎。
记住,如果你们不能将敌人杀死,那么就死在他们的棒斧下。
黄金部落的男儿总会死的,但战死在疆场总是要比饿死来的更加荣耀。
看来,长生天还是没有抛弃他的子民呐。”
老哲穆凄凉的诉说着最后的命令,而那些少年们则在被哲穆点名的四人带领下沉默的骑上战马,率领着黄金部落的五百老少兵士出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