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颜朱安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裹着睡袋坐在床前,呆呆的看着对面的木制窗栅。
那窗不大,窗栅不过是简单的方格子,她们陷在灰狗部落里,没有玻璃也没有纸或纱,只能将那部落附近灰狗人都不稀罕吃的一种小兽的皮剥了,处理成轻薄的样子,绷到窗上。
天色还不够亮,透过淡黄色的兽皮,朦朦胧胧的光线下,整间屋子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在这住了一整个冬天,灰狗高原的冬天特别寒冷,多亏了这墙壁厚实的屋子,缺少物资的她们才得以过得没那么艰难,但颜朱安看向这间屋子的眼神依然没有什么温度。
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啊!
哪怕住在这里,比住在灰狗部落内部的日子好得多,可还是在牢笼中啊!
这些两层的石头小屋造型很简单,四四方方的,除了窗户上有半米宽的遮阳台,看起来就像摞在一起的集装箱似的。
昨夜下了雨,这会儿雨势刚小了些。
那遮阳台上有雨滴滴落下来,打在花坛里带刺绿植宽厚的叶子上,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啪啪”声。
颜朱安烦躁的搓搓脸,穿好衣服下床洗漱。
若是在地球,这样多雨的暮春时节,在不用忍受泥泞的城市里,生活最是有情调。
可以文绉绉的吟几句诸如“红英落尽青梅小”之类的诗来应景;可以铺张白纸,趴在书桌上细细的画一幅并不专业的画;也可以精心画一个直男看不出来的妆,穿着老妈特意给她买来的素白长裙,打着油纸伞,去那几条文人骚客惯常出没的巷子里溜溜腿。
伞面可以是水墨画,也可以是薄荷绿的素面,若能真的给老妈带回来一个她满意自己也不讨厌、满身书卷气的女婿,那就最好啦!
可惜,她注定要辜负与地球的这场梅雨之约了。
因为异界这个小贱人抓着她不放啊啊啊啊!!!
天天天不见亮就开工,披星戴月才回来,前几天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人奸!竟然把地球工厂里那套两班倒教给了灰狗族!
甚至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还特意把个个小队的人分割开来,一部分上夜班,一部分上白班,真是再歹毒没有了!
在地球上,有生活困苦的人愿意承受这样的工作,是因为酬劳更多,可她们图啥?
纯粹被剥削,连遮羞布一样,象征性的工资都没有!
这生活本就已经很让人绝望了,想想下个月,她和她爸就要开始上夜班,其他三人这会儿就在上夜班,她就想抹脖子!
门一打开,颜朱安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压下心里想要狂吼两声的yù_wàng。
倒不是这样会惹来责罚,而是因为——
“嗷嗷嗷~”
“呜呜呜~”
“汪!”
……
不远处,灰狗部落那山腹空空的族地里,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狂吼。
这是灰狗族人的种族习性。
早晚一顿吼,吼得领地上的凶兽瑟瑟发抖。
不仅从个狗身心健康来看,还是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它们这么做都很有道理。
在灰狗部落,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会采用狂吼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绝望。
哪怕是那些成天跪舔灰狗人的人奸,也是不愿意的。
他们或许忘了自己是哪国人,但他们还是有底线的,至少保留了作为人的骄傲。
“又开始了!”
院子里有人站在雨里,看着不远处的灰狗部落直叹气。
颜朱安都能猜到他想说啥了,无非是“这日子何时是个头”之类的。
“于大哥,早!”
此人姓于,每逢雨天就喜欢站在雨地里锻炼异能,因为他是个水系异能者。
这是她认识的人中,少有的,像她爸妈一样坚持修炼的人,颜朱安对他很是敬佩。
看着他身上那层薄薄的水膜,颜朱安问了好,那人应了,刚寒暄两句,附近一扇窗就打开了。
“成天不睡觉起这么早!到处勾搭!嫌被窝冷啊!”
窗里的女人很刻薄,两片薄唇抹了浆果色口红,看起来有点美艳。
这是过年前被抓来的宋悦,来了没多久,就看上了脾气好,总是给大家供水的于正弦,此后但凡见到哪个女的与他多说几句话,就要污蔑人类想要把她男神睡了。
颜朱安不怕她,因为她的队友都死光了,她是独自被抓来的,一旦她说话太难听,朱玉翠就会把她抓来打一顿!
昨夜一条并未说太多就走了,颜朱安心底已经明白它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心情正坏得不行,被这挨了几回打还学不乖的女人一撩拨,脾气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对于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来讲,这话实在难听,颜朱安顿时鼓着脸颊,眉毛一竖就要发火!又想起她妈上夜班去了还没回来,就有点犹豫。
“宋悦!”
不等她出声,于正弦已经恼火的骂了起来!
“要点脸吧!”
被这样一个女人盯上,也是倒了血霉!
正常交际圈都被她给破坏了!
见于正弦气得恨不能撕了宋悦,那女人立刻抹着眼泪关窗户,一副受了欺负好惨的样子,偏偏窗户又不关严实,硬要留个巴掌大的缝,在那凹造型博同情,颜朱安突然就不气了。
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下生活久了,各种疯子都有,这算什么啊!
望望天,见雨还没停,离上工时间还早,颜朱安干脆去敲她爸的门:
“爸爸!起了没?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