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晓大黄弩的威力,呼厨泉自然不会正面冲锋当靶子,这位大单于还颇有几分急智,他下令所有千夫长以上的裨将用斜向移动的方式在阵中发令,如此虽然仍在前线,却大大降低了被强弩射杀的可能。
而这次进攻看似恼羞成怒,实则也有谋划。见识到汉军恐怖的弩阵后,呼厨泉只觉得难以置信,燧发枪时代的排队枪毙战术用在弩阵上面也毫不违和,几乎不间断的箭雨硬生生止住了匈奴骑兵的攻势。
此前不少匈奴人还在心中嘲笑屠各部平日里耀武扬威,打起仗来跟软脚虾一样,结果挨了这当头一棒,立时反应过来,不是屠各部不行,是汉军太强了。
呼厨泉神情看似淡然,但细看之下,眼中已有血丝,他在赌,这支汉军只是先锋,不可能带太多的物资。弩箭这东西终究不能无中生有,现在的问题就是等,看看究竟是匈奴士气先崩溃,还是汉军的弩箭先耗完。
汉军已经和屠各部打过一场,虽然因为是骑兵对冲只射了三到四轮,但也耗了不少箭支。此时再战,箭矢又能剩多少?
带着期待,呼厨泉玩起了添油战术,但他心里也有隐忧,万一在这里损失太多,又拿什么去对付汉军主力?若汉军主力也有这般强弩,匈奴人怎么可能打赢?
他却不知这是冀州精锐,才能人均强弩和马具齐全,若是一般的骑兵队伍,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压制力。
虽然中原冶炼工艺以及军械制造在匈奴人眼中已经是天人般的技艺,但终究只是手工生产,产量是要靠时间积累的,成本也高,短时间内只能供应的起精锐。
在呼厨泉期待的眼神中,汉军的箭雨渐渐变得稀疏起来,付出了大约两千人的代价,终于耗空了汉军的箭矢。
相对于三万大军来说,两千人并不算特别大的数字,然而这两千人要么死于弩阵,要么好不容易冲过去却毫无反抗的死在阵前,对汉军没有造成任何有效杀伤,只挨打不还手,士气的损失简直不可计量。
“全军压上去!汉军弩矢已尽,是雪耻的时候了!”
希望,绝望之后绽放的希望之花让匈奴人回光返照一般又提起了士气,三个万骑队一起压了上去,万马奔腾,如地震一般。
嗷嗷叫的匈奴裨将们终于找回了自己擅长的战法,冲在阵线最前,要用利刃斩下汉军的头颅。
汉军仿佛真的没有办法了,匈奴人越来越近,箭雨越来越稀疏,营墙上的守卫已经快看清最前方胡人的脸了。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张辽抿着上唇,露出一抹冷笑,厉声道:“放箭!”
沉寂的大营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倾泻怒火,比起之前还要密集的箭雨,比之前还要更近的距离,最前方的匈奴人一排排的倒下,浑身仿佛刺猬一般。
倒地的战马借着惯性又前冲了十余步,在地上垒起了一道墙,一道马尸形成的墙,给后续的匈奴骑兵冲刺带来了阻碍。。
十余根粗如儿臂的弩矢破空而出,数名匈奴裨将应声落马,彻底击垮了匈奴人的士气。
“汉人还有箭!还有大黄弩!”前冲不得,又是箭雨不断,仓惶失措的匈奴人开始调头往后跑,混乱的战场挤成一团,踩踏时有发生,大军仿佛乱成了一锅粥。
而汉军的营门也随之洞开,张辽带着数百精骑从营中如风一般卷出,面对尸体的阻挡,汉军仿佛比匈奴人骑术还要精湛,轻轻一拉缰绳,马匹便一跃而过,未有丝毫阻碍。
一马当先的张辽盯准了中军那名万骑长的旗帜,几百精骑就像一根利箭一样插入了混乱的匈奴大军之中。
混乱的匈奴大军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这支箭就像插入了豆腐一样,毫无阻碍的直达中军。
万骑长还在尽力约束部属,希望能够重整旗鼓,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只见一道寒芒闪过,身上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却是张辽将长槊掷出,一槊穿胸,将万骑长生生钉在了地上。
万骑长战死,大旗被斩断,这支匈奴军队彻底丧了胆气,眼睁睁看着张辽斩下万骑长的头颅,施施然的带着麾下又冲回了大营。
呼厨泉已经懵了,汉军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然后放箭的手段太无耻了。希望刚刚生出,又迅速变成了绝望,这种绝望简直深入骨髓。纵然高级将领们估计汉军真的没弩箭了,匈奴人的胆气也彻底丧尽,此战胜负已分。
“大单于,不能再打了!看来汉军早有准备,若非如此,他们又怎敢在此地扎营?说不得汉军主力已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呼厨泉不甘心,他觉得再打下去一定能赢,汉军真的没弩箭了。可他威望本就不算高,连战连败,没人听他的了。匈奴完全败于自乱,损失根本不算太大。
“大单于,赫牧万骑长的旗帜后撤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进攻右翼的赫牧万骑长胆寒,不顾单于军令私自退后,这对军心的打击简直不可计量。
迎着一道道期盼的目光,呼厨泉只能怅然一叹:“传本单于令,撤军!”
……
凯旋的张辽迎来了一道道敬畏的目光,所有人彻底对他服膺了,这支本不属于他的精锐,让他如臂使指,打出了一场漂亮的大捷。
匈奴人的计划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管是刺激呼厨泉进攻,还是示弱然后反击的手段,都卡在了敌人的心理临界线上,明明弩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