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
戚少商提剑而来,满面肃然。他见燕狂徒两手空空,马背上更是只有一人,当下问道:
“你使何兵器?”
“我只信我的拳!”
燕狂徒抬起了手。
众人遂看向他那双手,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白皙一些,五指纤长,白的像是冰一样,甚至恍惚间还能看清血肉中的筋脉血管。
“且慢!”
这时。
那追捕钦犯的众人中有人开口。
竟是铁手,他朗声抱拳道:
“恕我冒昧,二位决斗之事本来与在下无关,只是如今我等身兼重担,追捕钦犯,耽搁不得,戚兄又尚未放行,倘若你们久战不分胜负,我们又该如何?”
身后追捕的统领与狱官被人忘在一旁早就脸色难看的紧,此刻一听,顿时发作。
你名头虽大,但这在场江湖高手不下十数位,多是闯下了偌大名头的不俗汉子,何况当初铁手曾隐晦告知当初劫走楚相玉的就是这“权力帮”帮主,心中早有怨气。
大统领时震东开口说:“阁下未免太过狂妄了些,凡事多有先来后到之礼,你一句话就把我们晾在一旁喝西北风,这样不合适吧!”
而且先前燕狂徒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也多为惊世骇俗之言,寥寥几句话把无数人贬的一无是处,但凡聪明人便不难听出其中的野心,且那戚少商已明言自己心在义军,他们身为公门中人虽说如今乱世当道,各路豪强绿林多已不尊朝廷,但这般肆无忌惮,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
“你要阻我?”
燕狂徒却未瞧他一眼,而是朝铁手看去。
铁手不卑不亢的笑道:“不敢,我只是有个小小的提议,戚兄用的是剑术,先生用的是拳法,可否立个招数限制,便以十招为限,先生若胜不了,便作负论,如何?”
阻他,当然是要阻他,此人野心之重当初便已见苗头,而今竟还想占据黄河三十六处水寨,收拢“连云寨”。这要是成了,恐怕“权力帮”之势便可瞬间攀至江湖顶峰之列,到时候依据长江与黄河夹缝之地,岂非大大的不妙,大有所图。
戚少商闻言却一皱眉头,这话听着似在助他,只是他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倒心生被人轻视的怒意,但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像是那些公门中人特意针对燕狂徒一样。
而且这人仅是先前显露的威势便可怕的惊人,恐怕一出手便会石破天惊,江湖传闻当初楚相玉是被那龚七劫走的,可那龚七的一身武功也就身法拿得出手,武功根本就是末流,最后反倒是此人占据了长江水道……
越想戚少商心里是越往下沉。
总觉得所有事情透着一股蹊跷,他眸光闪烁,像是有了某种惊人的猜测,最后居然息了怒意。
他正欲开口,不想就听。
“七招!”
孤漠的声音响起。
“什么?”
众人一愣,就见燕狂徒轻声道:“七招,若不能胜,我便算输了!”
“七招?呵呵!”
戚少商怒极而笑。
七招败他?见过狂妄的,当真没见过这般狂妄的。其余人也是神色各异,戚少商如今声名直追“南寨”,一身武功强绝一时,连铁手都自问没有全胜的把握,燕狂徒竟敢放言七招取胜。
视线自铁手身上收回,燕狂徒瞧向戚少商,薄唇一启,又道:
“五招,五招败你,我让你心服口服!”
旋即,他那双手一沉一握,众人的心似也被握住了一样,平地上先前归于平静的狂风,此刻凭空再起,仿佛因他这一握汇聚向他的手中。
此时此刻,燕狂徒一身气息竟似石沉大海,不见半点峥嵘之态,安静的就好像一颗冷冰冰的石头,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呛啷!”
立闻剑身出鞘之音。
一柄淡青色的长剑已如青龙出水,跃入众人的眼帘,戚少商怒极出手,一剑递出似青虹飞泻而来,直逼燕狂徒。
灿亮青光摄人眼眸,剑势轻灵,若游龙腾悬,又似飞仙急掠,眨眼已到近前。
这一剑,剑光之寒,剑意之盛绝对是当世罕见。
他刺的,是燕狂徒的眉心。
可是伴随着一只拳头的抬起,本是笔直如射的剑光却蓦然偏转,那一只拳头仿佛有股莫名的吸力亦或是魔力,毫无技巧花哨的一拳,却扭曲了阳光,上面竟似泛着某种莫名的神异色彩,像是会发光。
而那一剑,此刻正刺向那只拳头,戚少商神情一变,剑身立起龙吟般的鸣动,剑尖更是多出十数多剑花,寒星点点,似梅花散落,比骤雨还急,还密,他要废去对方这只手。
天下武夫,试问谁不怕死,正因怕死,便会择以兵器,兵器为手足延伸,可增其利,可强其心,可壮其意,然,终是外物。
一柄剑,一把刀,再好的刀与剑哪怕习练无数寒暑春秋,哪怕达至“人器合一”,终究取代不了手足。
世人只道兵器为手足之延伸,为何少有人取手足为器?只因胆气不足,逃不过“怕死”二字,他们也怕输,正因为怕所以才持兵器。
一人若由“怕”而习武,习剑学刀,多是将自身大半寄诸兵器之上,兵器若无,本事便去了大半,如何信得。
所以,一个人若取手足为器,那又该是抱着何等必胜的决心和必死的勇气。
一拳击出,不胜便死。
若不能无坚不摧,无往不利,那便粉身碎骨。
我只信自己的拳。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