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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宅,破院。
此院若看规模倒也不小,只是青瓦散落,亭台楼阁也多已黯淡失色,数十年的岁月无疑是磨灭了它当年的不凡风景。
而这院子的主人,任他生前如何才学经天纬地,死后自然也免不了黯然落幕。
这是司马光的故地,司马温公的旧宅。
外面白茫茫的风雪弥天盖地,只是那旧宅之中,不见天日的囚笼里,却在那双眼睛睁开的瞬间,悄然散出一股惊天动地,惊神骇鬼,惊杀天下的狂飙杀气。
这杀气之强,赫然令那旧宅上空的风雪顷刻间掀起惊涛骇浪,时聚时散,时激时涌,就好像里头一条妖龙兴风作浪,肆意妄为。
蓬乱的头发披散在身畔,像是一股股杂草一样,垂在地上,扭曲蜿蜒如蛇,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了,那人起初是垂着眼的,里面黑暗一片,只能望见一双散发着妖魔一般的惨厉绿芒。
煞气狂飙,杀气席卷,杀机遍地。
浑噩的神智,像是因那皇城里的雄浑钟声而被惊醒,起伏不定的气机更是肆意在他的呼吸下飞快席卷周遭。
青瓦皆震,雪浪冲天。
“咔嚓!”
一声脆响。
却见黑暗中透下了一缕光,迎着落下的雪花,落到了那人的鼻尖。
他仰头看去。
原来头顶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窟窿。
一束天光落下。
映出了黑暗中的一角轮廓。
那人终于抬起头来,也抬起手来。
乱发此刻纷纷浮起,露出了一张英俊茫然,却又摄神可怖的面容,英俊的是他的五官,可怖的是那双妖邪诡异的眼睛,还有一身难以形容的狂飙气机。他身形虽然看似并不高大,然却有一种令人高山仰止,无论是谁也得仰其鼻息的感觉。
双手抬起,却听得昏暗中猛然激起一声声金铁拖拉的碰撞,就着昏暗天光才见,原来此人双手、脖颈、双脚、腰腹,竟然全都捆缚着手臂粗细的精钢锁链,以这老宅地基为桩,将其囚困在此地。
风雪外,也有人。
两个人。
这两个人,乃是方应看手底下的“铁树开花”,一个修长高拔,一个短小精悍。
张铁树与张烈心,一个号称“铁树”,一个号称“开花”,当年他们本就是“迷天盟”的“五圣主”与“六圣主”,此刻出现在这里,神情紧张,面容惊惧,眼见旧宅异变,相视一眼顿时同呼“不好”。
“竟然先醒来了!”
不光是他们,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圆头圆脑,十分年轻,书生打扮的胖子。
大冷天的,他手里拿着一方手帕居然在不停的揩汗,像是一动浑身总有流不完的汗,眼见“铁树开花”掠入了司马温公的旧宅,他脚下也是轻灵非常的跟了进去。
骇人钟声余音未散,久久不绝,回荡在天地间。
胖子书生也是心下骇然的望向皇城方向,嘴里不自觉小声道:“我的天,还好今天没跟着龙八,要不然遇到这等煞星,指不定就步了他们的后尘。”
听其言语,此人竟是龙八太爷的人,他是谁啊?
之前曾说过:“多指横刀七发,笑看涛生云灭”,这句话说的是当今世上明面上排出的六大高手,其中“笑看”指的便是“方应看”,而这“涛生”便是“惊涛书生”吴惊涛。
此人便是。
京城之地,“六分半堂”已灭,“迷天盟”名存实亡,“金风细雨楼”更是内斗不止,此人倒是折了个巧,投靠了蔡京手底下的龙八。
如今那两个狂徒已孤身闯入了京城,这两个家伙却偷偷摸摸的溜到这来,吴惊涛心中虽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想到一些东西,仍是跟了进来。
“果然在他们手上!”
可还没等进去。
只见大地震颤,整个司马温公旧宅竟然左摇右晃,剧烈震动起来,宛如下面镇着一只无法无天的狂魔,此刻正欲挣脱而出,刺耳的锁链挣动声,低沉的喘息声,还有妖魔般的狂啸,地面上肉眼可见的竟飞快裂开一条条裂缝,砖石散落,潭水激荡,声势好不骇人。
“砰!”
一声脆响,就见这披发狂人腾然起身。
他这一起身,青天都似矮了三分。
地在动。
天在摇。
屋瓦齐碎,残垣坍倒,荡起的尘嚣中,落下的飞雪中,这人衣衫褴褛,虽浑身被缚,却见他双手一拽,另一端的整个地基都在天塌地陷中被拉了起来。
“啊!”
钟声余音将毕,却听披发狂人蓦然仰头对着苍茫天空发出了一声喑哑的嘶吼,惊天动地,激风荡雪。
眼见这般,“铁树开花”二人眼里无不露出惶色,心知若是这人脱困而出,只怕等他清醒,第一个杀的就是自己,二人相顾一眼,口中竟发出古怪厉啸,一个锐声割耳,一个低沉的怒吼,两声交融竟彼此应和,化作一种古怪玄奥韵律,披发狂人闻声一身气息竟然渐渐又隐散之意,连眼中惨厉的绿芒也缓缓黯下,仿佛要睡去。
这竟是极为罕见的“符咒”。
两人见状更是奋力和唱咒言,手舞足蹈,看起来很是滑稽。
但眼看就要建功,安抚下这被钟声惊醒的存在。
可忽然又起了萧声。
何处的萧声?
吴惊涛的萧声,他手持一根洞箫,竟然打断了二人的咒言,箫声又尖又锐,又急又阴,夹杂在啸声怒吼中,竟然泾渭分明,清晰可闻。
“他妈的!”
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