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过东三街,走过“苦水铺”,走过“三合楼”,最后停在了那个小院前,颇为熟悉的小院前。
“大哥,我来看你了!”
白愁飞入了院子。
进了屋子。
身后除了燕狂徒与白飞飞外,还有利小吉与祥哥儿,这两个人是白愁飞的心腹,其实本来有四个人,只是当年截杀王家父女时,死了两个,那两个叫做朱如是和欧阳意意。
这四个人合起来,便是“吉祥如意”。
不过除了这两个,街上早已风声鹤唳,过往行人似察觉到不对转眼都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打铁的、买饼的、算卦的、以及卖糖葫芦的小贩,但他们与普通的小贩不同,一个个神情凝重,都看向了那间半敞着木门的院子。
院里也有人,白愁飞他们一步步朝这边走来,自然就没想过掩人耳目。
杨无邪正在里面,还有苏梦枕的贴身护卫师无愧与茶花,他们全都望着白愁飞,有的平静,有的恨怒,有的是杀意。
“进来吧!”
只是当屋子里传出一声虚弱不堪,微弱到了极致的声音后,那三双眼睛里的所有情绪就全没了。
屋子还有三个人。
此时此刻,能在这里的人,无疑都是苏梦枕的心腹,是那种可以推心置腹,交托性命的人。
这三人,不但相貌几乎一样,穿着打扮几乎一样,就连身形都几乎一样。
他们都姓苏,而且都是与苏梦枕同宗同族的苏氏子弟,就和当年雷损“六分半堂”里那些雷氏子弟一样。这天底下,一个不世人物的诞生,总是伴随着一方势力的崛起,可以是帮派弟兄,可以是门派,也可以是家族兄弟。
苏梦枕名震天下,苏家又怎会独他一人。
这三个人,都是苏家子弟中出类拔萃的人,苏梦枕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除了树大夫的功劳,大部分还是要归于这三人身上。
因为他们早在十年前,一个便学了穴位按摩,一个学了推拿针炙,一个学了煎药采药,日夜守在、伺候在苏梦枕身边,替他治病、疗伤、祛毒。
他们分别是,“起死回生”苏铁标,“起回生死”苏雄标,“死起生回”苏铁梁。
而他们的本领,虽说达不到真的“起死回生”,却也差不多了,正因为有他们在,苏梦枕才会觉得自己能熬过这个冬天,继续活下去。因为只要有他们三人在,在穴位上施以针灸,于要穴上加以按摩,开方子下药煎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想死都死不了。
屋子里药味冲天。
望着这个明明病的快要死却怎么都死不了的人,白愁飞眼神沉默。
“大哥!”
苏梦枕形神枯稿,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头顶的发丝早因久积的药物大把大把脱落,眼眶凹陷,两腮都瘪了下去,不到三十的他,如今却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般盖着被子,蜷缩着身子。
他幽幽长叹了口气,目光一扫他身后带来的人,这口气像是散去了他这些年不可一世的豪气,睥睨天下的傲气,以及最后的精神气。
但他那双眼眶里的两双眸子却始终似鬼火般缀在里面,定定的望着白愁飞。
“二弟,你来杀我了?”
白愁飞坦然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是!”
他以一种平稳、沉稳的语气:“你总是病,却不死,你一天不死,“金风细雨楼”的大权始终就不会到我手里,我已经等不及了!”
一旁的杨无邪,以及师无愧他们眼神中已见凛冽杀机,但还没动手,因为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苏梦枕费力的喘息了一下。“所以你让你那个义父蔡京逼走了小石头,让权力帮帮主杀了他,而且这些年你一直在找老四的下落!”
白愁飞对那些杀意浑然不觉。
“不错,前些日子听说有人见老四在“武夷山”现身了,所以,我要在他回来之前,彻底夺得金风细雨楼的大权,然后还要杀掉他!”
苏梦枕每句话的间隔总是有些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白愁飞像一下子没听明白。
“为什么你想把老四也杀了?”
听到苏梦枕的话白愁飞冷笑一声。
“都到这关头了你还有心思管他,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与他有仇!”
“仇?”
“当然是仇!”
白愁飞的眼中闪烁着寒冰雪剑男的刺人目光。“你可知道,自咱们结拜之后,他可有一次称呼我为二哥过?一次也没有,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就连副楼主,也是因为他,你才施舍给我的!”
苏梦枕脸都红了,涨得通红,声音都沙哑了。
“那是因为老四立下大功,你却这般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下,许久,苏梦枕才又道:“但他还是走了!”
白愁飞昂然道:“但正因为是他走了,所以我才要非杀他不可!”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些年所争所求,有太多的不容易,小人物想要登天何其艰难,可偏偏,他说放手就放手,说走就走,好不容易用命换来的权势,凭什么在他眼里却好像一文不值,贬低着我,抬高他自己,这不是仇是什么?”
“而你,眼里只有小石头,只有老四,可我呢?”白愁飞语气一沉,一哑。“我为你辛辛苦苦打理“金风细雨楼”,名义上我是代楼主,可但凡大事,全都要经你手,而且,你当众骂过我,训斥过我。”
苏梦枕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