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患者正在社区的精神诊所里,找到他也不算太困难。但是徐佳男和患者沟通的时间,却因为各种原因一再被打断和减少。因为患者的家属首先就不配合,他们强烈要求把患者关进监狱或者精神病医院强制治疗。但是患者现在表现的状态,不足以让精神病院实施最强烈的手段。患者家属的意愿和病例似乎发生了冲突。而徐佳男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家人非要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失去自由的地方。
从资料上来看,患者并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虽然情况混乱,但是徐佳男也看见患者本人了,一如资料所说,没有严重精神病迹象。
只是徐佳男没有办法完全安心的工作,社区负责人一遍遍催促徐佳男能不能快一点,病人需要回去休息。当徐佳男表现出抗议的时候,那位社区医生竟还不服气的反问了一句“那么多资料给了你,你还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这么不专业,就去做后勤做护士吧,为什么还出来做鉴定,浪费所有人时间?”
徐佳男被无缘无故骂得狗血淋头,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好像所有人都不把那个患者当回事,没有一个人真正在乎他的感受和病情。可是作为医生,那患者又不是自己的患者,徐佳男能做的实在有限。她憋着气忍了半天,一再解释,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最后,竟然是于乐儿站出来说了句“你们不要太过分啊!好歹我们也是专业心理机构的心理医师,你们能不能放尊重一点?我的同事这是对工作,对患者负责任,知道吗?”
有两个医生不高兴的挑衅问道“你们是专业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不起我们社区机构?你们既然这么专业,你的同事工作效率怎么会那么差?”
徐佳男在隐忍的边缘濒临爆发,她觉得,自己今天反倒好像成了于乐儿拖后腿的人。这个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更何况,自己严格遵守工作程序,怎么会有问题呢?
抱着一种问心无愧的态度,徐佳男态度强势的做了最后让步“今天我必须要和患者好好聊一聊,才能给出医疗意见。不然的话,你们就另请高明,或者等到患者做出危害行为的时候,由政府强制执行。我要对他负责,也要对我的工作负责。”
那几个一直在找茬儿的医生,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儿说“行,那你好好负责,等着吧!一会儿有护士带你去患者的房间。”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佳男只觉得自己被气到肝疼,但还是做着深呼吸,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于乐儿在一旁也愤愤不平的叉着腰骂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哪来的地头蛇优越感?气死人了!”
想起刚刚于乐儿
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徐佳男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太习惯的说了句“刚才,谢谢你。”
于乐儿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徐佳男,然后妩媚的笑道“嗨,这是哪儿的话呢,什么谢不谢的。既然工作把咱俩分一起,那在这个工作完成之前,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啊!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你,还在一边拍手叫好吧?不过我也劝你,这个案子资料清晰完善,你也别太较真儿了。”
“嗯,我知道。”徐佳男回道。
好在那些社区医生还算是言而有信,果真在不久之后就让两个护士带着徐佳男去见患者了。于乐儿要求一起去,但是徐佳男却拒绝了“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要对患者做些测试,你也知道,多个人的话,反而影响进度。我抓紧时间,咱们也好快些完成,离开这里。”
于乐儿看了看徐佳男,从她眼里看出了态度的坚决。就在徐佳男有些疑惑的时候,她笑道“好,那听你的,你去吧,我等你。”
还剩下的时间并不多,徐佳男没有多想,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于乐儿看着徐佳男的背影,笑容在脸上逐渐变得阴沉。
终于见到了患者,但是情况却并不如徐佳男想象的那样顺利。因为患者的精神状态和几个小时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看不出什么情绪,也问不出什么答案。徐佳男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擅自催眠,只好用暗示的办法提示着患者,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伤人或自残的倾向。
经过详细的观察,徐佳男发现这名患者有着很不幸运的童年,并且和大多数有过童年阴影的人一样,曾经的创伤多多少少都改变了他们成年以后的人生路线。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虽然消极灰暗,而且心理比较脆弱……却并没有真正要去伤人的意图。就算往更危险的方面说说,就是这个心理脆弱的抑郁青年,十分容易被暗示。只要严格把控他的交友范围,不让那些不好的思想和观念被传输到他的意识当中,一切并不至于到太糟糕的程度。
徐佳男确信,精神病院没有对他采取极端手法治疗是正确的。至于家属的强烈要求,其实也并不算太难理解。患者的父母都已经分别再婚,并且都在再婚后有了各自的孩子。这个可怜的病人,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产物一样被遗弃。当他心绪不宁,感觉命运不公,不平衡的时候,脆弱的神经难免会令他做一些疯狂的举动,说出一些激烈的言辞。于是,他的至亲便抓住了这一点,强迫将他送入精神病院。甚至,之前在外面就听到护士们窃窃私语,说他的继母曾经在这里咨询过,是不是精神病院里管疯子的方法都很可怕?进去了几乎就等于送了半条命?护士们当时还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