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突然下了场冰雹,砸得四壁乒乓作响,还好冯天机警,将原地发怵的唐季年拉进了骨灰壁的龛盒中,李怀信和贞白两个大活人塞不进去,只能东窜西跳的躲藏抵挡,途中难免被佛珠击中,好在杀伤力并没多大,不至于洞穿皮肉,但却会伤筋动骨,身体各处像被人闷抡了几拳,李怀信撩起袖袍,被佛珠击中的那处落下一点青紫。他以剑挡开数粒,一回头,只见贞白在瞬息间已经兜了一袖管佛珠,然后双臂一展,无以计数的佛珠裹着阴风,凌厉如钢刀般朝寄生亡灵反杀回去,李怀信手速奇快,掷出一沓灭灵符,追逐间裹住了贞白洒出的那把佛珠。
波摩罗见状色变,猛地跃起。
谁知李怀信下料十足,本想和贞白打个配合,双管齐下,把波摩罗钉个千疮百孔,不料他一沓灭灵符追上去,直接在半途就把裹着阴气的佛珠给熔了。
一不当心碰上个猪队友的贞白:“……”
李怀信:“……”
什么玩意儿这么经不住烧?
两人都还来不及互相埋怨,突然轰隆一阵巨响,波摩罗窜上去的瞬间,猛地掀开了地宫顶部,青石砖板及尸骨砸下来,一时间地震山摇,尘土飞扬,似要将他们活埋在地宫。
李怀信神色大变:“芥子世界打破了!”
那么里头的色.鬼都将被放出来,而顾长安和一早还在上面,贞白避开砸落下来的碎石,蓦地腾空而起,却和同时炸起的李怀信狠狠相撞,二人直接摔下去,李怀信急了:“就算打架没默契,不能并肩作战,也别相互拖后腿吧。”他说:“你离我远点儿。”
之前李怀信病歪歪的,遇到危机都是贞白做主力,他自然而然打辅助,还算配合默契。如今他底子恢复全了,干劲十足,下意识就想挑大梁,却让彼此都碍手碍脚。
“我上去。”危机当前,贞白这次不纵着他,扔下一句“你今天太急躁了”,便蹬着坍塌了一半的驭鬼桩借力,跃上去。
李怀信微微一愕,恍然,他当然急躁了,之初在塔楼听了那么久的鬼哭狼嚎,熏了好几个时辰的欲香,绑唐季年时又被欲火烫了指尖,他体温一高,压不住的心浮气躁,能不急着想要摆平一切,好早点走出这个倒霉地方冷静冷静么。
让李怀信纳闷儿的是,连冯天都没看出来,这女冠心思这么细吗?
而冯天和唐季年刚探出头,就见头顶的砖石尸骸坍塌,贞白和李怀信相继蹿了上去,冯天脸色陡变:“要坏事儿。”
两只魂体紧跟着往上飘,中间完全塌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坑,那波摩罗千僧一体,聚在半空,四周无数美艳至极的女鬼,作飞天乐伎打扮,仙女儿似的围着波摩罗在空中乱飞,却是在打着转逡巡,俯瞰着瘫倒在地上的人,顾长安早就吓得双腿瘫软,被一早生拉硬拽的拖到了边角,才未在地板塌陷的时候滚下去,他仰着头,一张脸苍白无血,眼睛都看直了,有种他虽然睁着眼,但其实已经昏过去的感觉,因为他一眨不眨,也一动不动,哪怕有一只艳鬼朝他俯冲而下,他也做不出任何反应,直接吓傻了。
“哥哥!”一早使劲儿拖他:“躲开!”
唐季年飘上来,正好看见那只艳鬼逼到顾长安面前,心底骤然一紧,脱口急喊:“长安!”
闻声,顾长安睫毛轻颤,回光返照似的,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盯住近在咫尺这张艳丽的脸,这双惑人的眼,呼吸间,还有袭人的麝香灌入鼻口,一早纤细的胳膊横插进来,冲艳鬼的面门抡去一拳,打散了,又在右边凝聚成形,扑向顾长安的瞬间,艳鬼身形倏地定住,被突然一缕犹如细绳的白烟缠捆住,寸步也不能往前,李怀信指尖捻着烟绳的另一头,抽紧一拉,刚想往大坑里扔,且听冯天大喝一声:“这东西惑人心智,得杀!”
李怀信捏了个诀,直接将其斩得魂飞烟灭。
与此同时,另一头分别响起几声厉叫,两只艳鬼灭在贞白的沉木剑下。
李怀信沉声道:“里头所有的阵法封印都破了,没了禁制,你们全部出塔。”
冯天稍作犹豫:“可是你……”
李怀信冷斥,不留余地:“出去!”
冯天自知他们在这儿帮不上忙,还极可能让李怀信分心,遂一咬牙,往一早和顾长安身处的塔门飘,回头叮嘱:“你千万当心,那些色.鬼决不能沾上!”
“想跑?”波摩罗转身,袭向奔至塔门口的几人:“一个也别想出去!”
闻声,一早猛回头,就见波摩罗气势汹汹杀过来,吓得一嚎:“这是什么东西啊,长得也太惊悚了。”
冯天催促:“别看了,快跑。”
贞白像一道虚影,瞬移间挡在波摩罗和冯天几人中央,她抬手,室内的温度骤降,阴气自她的身体里轰然泄出,像筑成的一道屏障,隔建在波摩罗和冯天一行人之间。
波摩罗拳拳挥来,却像砸在坚硬的铁壁上,他惊愕抬起头,脸上诧异之色尽显,与贞白那双冷目相对:“你……竟然……如此阴邪!”
贞白面色冷淡,并不以为然,回了句:“确实比你阴邪。”
她即便封印自己,又敛了自身大半阴煞气,也比波摩罗略胜一筹。
毕竟是乱葬岗里炼出来的邪祟,那里头埋了几十万军魂,戾气十足,杀气冲天,所有的将士们半生泡在血气里,铁骨铮铮,死后数年,散发出来的阴气煞气更是能腐肉蚀骨,哪是一千个吃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