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一听,大惊失色,当场就要尿裤子,而他被抓在李怀信手里的腕子又滑下去一截,老蔡吱哇乱叫起来:“哎呀妈呀,救救救命啊,我不想摔死啊,呜呜呜……”
叫得李怀信心烦意乱:“闭嘴,吵死了。”
好在贞白适时赶到,蹲下,接替李怀信拽住老蔡。
李怀信撒了手,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没好气道:“吊住他!”
老蔡闻言,还不打算拉自己上去,哭更凶了,两只手死死抓住贞白,唯恐摔下悬崖,奈何这女冠的胳膊手腕异常纤细,恐难挂得住他这一百多斤的重量,总觉得下一刻就能把她一起拖进深渊,为此他一个劲儿求二人拉自己上去。
李怀信无动于衷,甩完了胳膊,按着绵软的手腕问:“说说吧,村里发生的两起剖腹取子,是不是被关在地道里那具女尸所为?”
老蔡的哭嚎声猛一拐弯,变成了鸡叫,最后掐在气管里。
事到如今,想瞒也瞒不住,索性点了头,然后说:“也是那妖道所为,当年,就是在送子观音庙中,我和乡亲们曾亲眼所见,那妖道,活生生剖开一名妇人怀胎十月大的肚子,取出胎儿,修炼邪法,简直灭绝人性,丧心病狂,村子里的人奈何他不得,只能任其宰割,我,啊……”老蔡大叫一声,从上空落下几块碎石,正好砸中他额角,细沙落进眼中,他倏地闭紧眼,本能想拿手去rou,又想起自己命在旦夕,双手紧抓着贞白,只好使劲眨眼,企图把泥沙挤出来,缓解不适。
短暂的一睁一闭间,老蔡微仰着头,视角朝上,仿佛看见一个黑影,大鹏展翅似的跃过夜空。
莫不是眼里进了沙子,看错了?
可是那么大一道黑影呢,不等他再次确认,女冠突然用力一提,将他整个拎上崖壁,老蔡的视角也在此时瞬息万变。脚跟刚踩到实处,一块大石头从面前坠落,若这女冠再稍稍晚拉他一步,他就已经被砸得脑浆迸裂了。
两次劫后余生的老蔡,捂住难以负荷的心脏,觉得生不如死,他惊魂未定的扭过头,结果右侧空空如也,那女冠居然不见了。他又猛地转头,这杀千刀的男人还在。
“我刚才好像看见,有黑影从崖顶跳了过去,跳到了对面山头。”
按理说,两山之间,至半山腰往上逐渐开阔,呈弧形,而崖顶间距甚远,除非那黑影真是只大鹏鸟,会飞,否则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不然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能一跃数丈,就像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的女冠,跟那个盘踞山头的妖道一样,道法武艺超绝,他说:“肯定是那个妖道觉察我们上山,想逃。”
“为什么要逃?他占山为王,本领通天,称霸枣林村二十余年,应该毫无忌惮才对。而一个灭绝人性的妖道,知道有人上山,不出来杀了我们,却选择灰溜溜的逃跑,这像话吗?!”
“对对,瞧我都吓得神志不清了。”见李怀信开始往回走,老蔡忙问:“咱要下山吗?”
“人都跳过去了,当然是去对面山头。”而且他观山势,盘道往上越渐险峻,甚至前方的路狭窄到只有巴掌宽,勉强能容下半个脚掌,以老蔡这种没点儿功夫且笨手笨脚的货色,除了摔死就是摔死,那女冠已经跑了,他可不想在腰上栓个人形挂件,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被拖累,以二人目前的状况,登顶显然更耽误时间,最机智的选择当然是下山。
“可是那谁,她,她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儿了。”
“都到半山腰了,她独自上去追人,撇开你这个拖累,行动更快。”
老蔡不乐意了:“既然我是个拖累,你们就别带我啊,放我回去得了。”
“想得美。”
“小爷,我就这会儿功夫,差点死两回,你就算要打击报复,也该报复完了吧,我这一把岁数,真经不住折腾,吓都吓死了。”
“不还没吓死吗,等吓死了再说。”
老蔡在背后咬牙切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杀千刀的就是想要他的命,不折腾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扫了眼悬崖,决定一报还一报,朝李怀信缓缓生出了那只罪恶的爪子……
突然,一具人形状的东西从上面砸下,砰一声闷响,吓得老蔡猛地缩回魔爪,惊弓之鸟一样慌张:“什,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李怀信没有答话,快速往前走,待到山脚,沿着崖壁寻过去,只见一具摔了个粉碎的尸体,一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头骨破裂,手脚呈扭曲姿势,关节处的断骨戳破了皮肉,支棱出来。这也就罢了,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丫都这样了,不本本分分的挺尸,还在地上像蛆虫一样蠕动。
老蔡脸色惨白,往后退出两步半,背脊突然撞上什么东西,他吓得一抖,浑身肌肉绷紧了,直挺挺立定,小媳妇似的嘤咛一声,仿佛被人捏住气管,想叫又怕叫出来。他僵硬的转动脖子,眼珠子斜到眼尾,发现只是一棵树而已,整个人才松懈下来,刚呼出一口气,就见李怀信挥剑一斩,那颗破裂的头颅轱辘朝自己滚过来。然后有什么东西,从裂开的颅骨缝里钻出,老蔡瞪大眼,弯下腰凑近,想看清楚,结果那东西一蹿,差点扎进眼睛里,老蔡迅速躲开:“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