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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琪与父亲怄气半天,最后还是要解决问题。
祁叔仁说,那韩云秋乃是开国元勋韩辈祝的后人,世代簪缨,也是长安城里的贵族之家。
只不过呢,咱们家与他们家没什么来往,所以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他。
他父亲韩助国死得早,而且还牵涉到太子夺位的案子里去,当初,他父亲是一名保皇派,太子李亨篡位登基时候,他还总在朝堂上上本要求恢复老皇帝的皇位。
他们当时有十个人,结果都被下了狱,没用上三年时间,他就死在了狱中。
虽然韩助国一心维护老皇帝,可新皇帝李亨并没有迁怒他的后人,而且还把十九岁的韩云秋提拔为刑部主事,一干就是七年。
韩云秋本来有多次被提拔的机会,可他都说不想离开京城,因此耽搁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不想提前结束京官的履历,因为他有野心,一旦被派到外面去,虽然眼下是升官了,可将来再想提拔,可就很难了。
毕竟长安城里只有一万个官儿,而城外,则是十几万,他就更难出头了。
“现在整个韩氏家族,只有他一个考上进士的。其他人要么吊儿郎当,要么痴傻捏呆,总之没有一个靠谱的。你知道他们家族有多少人盯着他吗?如果他这辈不能冒出一个四品官来,他们韩氏家族就被彻底踢出贵族圈了。”
“哦…”
与父亲一番交谈,祁琪并没有得出什么高明的结论,她只能是确定了魏昶的一个判断——韩云秋果然是一个官迷。
但他想当官——想当大官,并不仅仅是他的个人爱好,还因为他身负众望。
随后,祁琪跑出去,给父亲买了一件丝织氅衣,然后就嘟着嘴走了。
她看起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再次离开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祁叔仁不禁摇了摇头,念叨说,自己的女儿与自己一样,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家了。
随后,祁琪跑去了开化坊,与李寡妇谈了谈,这次李寡妇与祁琪提起来一个人,竟然是大理寺卿邵启莲,说起这个邵启莲,其实才是一个六品官。官职并不高,可他的名头,却是十分响亮。
是大理寺三头倔驴之一,最年轻,也是最倔强,最敢挑皇上毛病的人。
他手里掐着一本《新唐律》就敢与皇帝分庭抗礼,简直是胆大包天,曾经把皇帝李亨气得装病不上朝,纵观整个历史,除了当年郑国公魏征,恐怕天下无人堪称其右。
“哎呦,我曾经听阳明说起过他,这个邵启莲,今年三十有二,娶了一个好丑的老婆,不过呢,那老婆却是个能人哩。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来与他结了婚,专攻《新唐律》,竟时常能与他争辩。说来也奇,这邵启莲号称铁齿铜牙,竟时常输给媳妇呢。你说,这是不是奇怪的事?”说这话时,李寡妇一脸揭秘后的喜悦。
祁琪听李寡妇说话,她听的不是话里的内容,而是通过李寡妇透露出的信息,判断哪些话是郎阳明的话。
如今郎阳明已经死了,再想听他说话,只能通过李寡妇的嘴。其实,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郎阳明的糟糠媳妇,一个是他的妹妹。可祁琪对那两个人,简直是伤透脑筋,还不如和这心无城府的李寡妇说说话,最起码心中不觉得憋屈。
再说,祁琪也是个健谈的女孩,聊起这些闲话来,也是一把好手呐。
前几天,刚结婚的大表姐秦香溪还招呼她去家中做客,可见祁琪聊天的功力之深,将来,搞不好也是个一张嘴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吧吧婆。
“阳明兄为何突然跟你说起邵启莲来?他们很熟悉吗?”祁琪问。
“也不是很熟悉,就是见过两面吧。”李寡妇说。
“大约是什么时候的事?”祁琪问。
“大约…,唉,也就是他死前一两个月的事儿。”说罢,李寡妇又陷入悲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