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硕笑呵呵道:“我也晓得,不正好又要了片山地,总归果子要种,树下边也正好试着种种,说不准就成了呢?”
他这开玩笑的语气让李大同也跟着笑笑,但却明白元大硕是认真的,不过他也很诚恳地鼓励元大硕试一试。
做药材这行的自然对病人这些接触的也多,有时候也很难受。
李大同情不自禁地说起他倒卖药材的时候遇上的事情。
他沉重道:“你们是不晓得,前些年大白山那边的一户人家我印象最深,因为孩子的缘故,他们怕村里人说闲话,惹得孩子难受,便一家都住在山上。”
“他们家的大姑娘和小儿子都病了,隔三差五就得服药,不服药不成啊,哪哪都不好,小儿子还不能起身就常年躺着”
“那也是常年买不起药啊,他们爹娘就开始每日上山采药,自己还学着简单的炮制药材,说是那样比较便宜,平常上山顺手摘的遇上其他用不上的药材就卖给我,我跟他们生意来往好几年了”
说起这个李大同整个散发着浓浓的悲伤,他感叹道:“你说这一家子这么熬着熬着日子也过的还成,可老天爷有时候要让人难受啊也是真难受,就不让你好过。”
感叹完后李大同就红着眼眶道:“那日吧,真说起来倒也怪,平常那夫妇俩总不在一块走,一人走远些,一人就近采药材,家里俩孩子总得顾着点是吧?”
元大硕和元满见他说得沉重也就安安静静地倾听。
李大同又接着道:“可那夫妇俩那天照常出门采药,还有上山砍柴的村民瞧见他们夫妇俩一前一后走着,谁料到啊,夫妇俩后边就都出事儿,大白山那块路险,都是悬崖多!原本该一人一路的夫妇俩不知为何都摔下山崖了,家里那俩孩子没人照料也去了,饿死了。”
“一家子住在山里,人们也不常见他们,就是有人发现那小悬崖底下有俩人死了,才惊动村里人,这才有人想起连续六七日后没人瞧见他们夫妇俩下山换鸡蛋了,这才才被人发现,等人们赶去他们家里一瞧,才发现孩子也没了,大的小的手脚天生无力都得躺着,估计也是饿极了,临走时那嘴里塞的全是被褥里的棉絮!”
李大同说到这已经开始抹了两把眼泪,元大硕也叹了口气。
元满也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也确实沉重的很。
李大同只道:“那夫妇俩人就是狠不下心来,多少人让他们下不了手就把孩子扔山上自生自灭算了,若想想有几个当爹娘的舍得?”
李大同说到这却也纠结的很,他又说道:“夫妇俩一前一后出门,有人说他们是受不了孩子拖累他们先去了,也有人说是那男人摔下去了,那个媳妇路过发现,一看觉得没指望也跟着跳下去了,总归说啥的人都有,可但凡他们少说点闲话,他们不从村里搬走,指不定那俩孩子还有点活路,害,其实也难,谁人愿意养呢?只可惜那四条人命啊”
李大同说起这个就忍不住说起其他来,像似倾诉一样。
元大硕看着硬汉,实则心里很柔软,最听不得这些。
元满观她爹眼睛也跟着红了,她自己心里也觉得酸楚。
主要是从李大同口中,她得知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艰难。
西厢房里边的气氛愈发沉重。
最后说着说着眼看气氛要崩,元满连忙打断道:“不管如何,日子总归是要过的,世事无常,还是活在当下的好。”
李大同被这小丫头的话愣了一下,才从悲伤里边缓过神来,然后抹一把脸笑道:“瞧我,原本来是为了好事来的,怎么说着说着尽说这些丧气话,呸呸呸,不该不该!”
元大硕也笑着表示是啊,但脸色没好多少,但他很快也能缓过来。
李大同想想只是感叹道:“如今咱们的药材还是贵,开一小包药就得几十文钱不等,甚至更贵,可那能种的药材几乎没有,有些药采起来又危险,对于那些采药人也苦,所以价钱总难便宜下来,若是你们真有法子种起来,不说能挣多少钱,那也是功德无量的啊。”
虽然生意人大多都更注重价钱,恨不得价钱更高一些,但偏偏是药材这行,李大同也是纠结的,只因他心善。
但是他也觉得价钱低,可量上去了,能买的起药的人更多,未必会不挣钱,这人又不是不会生病,所以这买卖自然能做。
元大硕也开口道:“若真种出来,价钱倒是能往下压压”
可单单他一家也很难影响所有地方啊。
他只心道能不能跟元满商量一下,若真能种出来也一并跟肥料方子一样上缴官府,大家若都能种药材的话,价钱就能下降了。
那样穷人家也能多一条活路。
元大硕因为元澄的缘故也是懂的那种日子有多煎熬的。
元满见她爹心事重重看她,也晓得他心里的想法,便轻微点点头。
元大硕顿时心里一亮,觉得聪明的小闺女估计也想到了。
但眼下不适合说这个。
父女俩齐力招待李大同,后来才晓得他最近也是遇见点事情受刺激了,原本惦记着元家的事情要报喜,最终听见元大硕要种药材的事情触发到情绪所以还是没忍住,毕竟是做药材这行的,总能遇上那些事情,他也更了解现况,才在赚钱的同时也觉得可悲。
元大硕和元满宽慰他,只说正常人遇见这种事情也难受。
元满也觉得医护警卫等等跟这些生死搭边的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