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二公子身陷敌营,她不知道那是多么凶险,只知道顶天立地的将军和端庄贤淑的夫人似乎变成了普通人,天下父母都是疼爱孩子的吧!
沉默了良久的郑红玉看着天上的月亮,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伸手招了招道:“小娥,我们回去吧!”
小娥很小心的扶起夫人,踩着万年青掉落的一些叶片,迎着月光,走出了凌空院,回到卧房的夫人孤独的躺在床上,小娥打来了洗脚水给夫人洗完脚,盖好被子,就轻轻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头的小箱子里拿出了被她珍藏的一篇诗稿,细细的看了起来,那是十三岁的时候二公子给她的生辰贺礼,说是抄来的,当时她觉得很贴合自己,特别喜欢。
只见发黄的宣纸上,字迹俊美中带着一丝飘逸,这也算是这个二公子的优点吧,他平时自己也作诗,也爱誊抄前朝大家的绝妙诗文,他说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是完全可以超越时间的限制的,他就多次把太白引为知己,说是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自己从来没见过他舞枪弄棒,倒是在城里折腾出不少乌烟瘴气的事情。
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上面写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她当时不知道这诗的出处,被二公子哄骗着说这是赞美十三岁绝美少女的千古佳句,后来知道真相的她追着二公子饶了整个将军府一圈,心里很难过。
二公子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哼,鬼才相信,至于他是不是十三岁就去了青楼,自己全然不知。但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直藏着这诗稿,也许在她心里,就做了他喜欢的那个红尘知己,啊,可是那两个字真的很难听啊,这个该死的。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在乎了,要是这个死人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自己真就做了那可怜的女子也是值得的,这是她的决心。
如今,自己十六岁,似乎更加婀娜多姿,可是他似乎没有之前那样跟自己亲近了,现在更是不知如何再见。
虽然她成了莫凌空的义妹,可是她从来没叫过一声哥,客气的时候叫公子,不客气的时候叫混蛋,她心里就是叫不出那一声“二哥”。也许她真不想成为兄妹吧。
莫凌空不习武,她却对剑很感兴趣,偷偷的练了三年,是老管家教的。拿着将军给的那一柄短剑,其实更像是一柄匕首,同样是她十三岁那年收到的礼物。
老管家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却是一个一流高手,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罢了,听说也是来自宗门,究竟是哪一家就不得而知。
而小娥跟着他习武,是夫人给她引荐的,将军府没有专门的幕僚武者,全是沙场悍将,她学不来。
十月十六,天空黑的厉害,似乎又要下暴雪了。乌盟城外,张允列阵喊话,要莫灿阳出城答话,一夜没睡的镇北大将军双眼通红,夫人郑红玉含着泪水给他整束好那一身黑的发亮的重铠,系上战袍,又取来了跟随了他二十年的佩剑,在腰上挂好,又抬头深情的看着他说道:“夫君,你尽力而为,你在,乌盟才在,空儿,就当是命中该有这一劫吧!”
经过了一夜的挣扎,郑红玉作出了这个她千万分不愿意的决定,可是自家夫君,还是得去面临这个痛苦的场面。
莫灿阳虽然不愿意为了自己儿子而致万千儿郎性命不顾,但是兵临城下,战场始终是他们的宿命,莫凌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变数罢了,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大将军不同意,几位将领就找三皇子做说客,最后大将军妥协,命所有骑兵整军备战。
莫灿阳静静的等着夫人给自己拾掇好后,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吻了她的额头,随后转身大步离去,留给郑红玉的只有一个坚毅的背影和铿锵的铠甲声,战袍微微飘起,带着她的担忧。
莫灿阳一马当先出城,后面是以莫敌和甘超为首的骑兵长龙,三皇子被留下来守城,算是留了一个保障。
奔雷骑由甘超率领,没有隐匿,就这样正大光明的随在大将军身后。
张允第一次来到阵前,前两次的交锋他都是以失败告终,让一向骄傲又积威日久的他自己郁闷、部下怀疑,终于,今天揪住了莫灿阳的小辫子,要扬眉吐气的羞辱他一番,虽然这手段显得有点卑鄙,但是自古兵不厌诈。
同样是跨马仗剑,同样是威震一方的名将,不疾不徐的来到两阵之中,相隔五十步停住。
张允看了一眼莫灿阳,又回头看了一样远处的中军帅台,那上面有一个柱子冲天而起,柱子顶端有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人,台上面围着杆子左右各有一人持剑而立,正是夺命剑候鹰和惊魂剑姚青。
莫灿阳自然也看到了,眼里都是愤怒神色。
张允看着莫灿阳表情变化,显得很满意,才幽幽开口道:“莫大将军,不知道本将的条件考虑得如何,你这爱子听说是夫人的心头肉啊!”
莫灿阳瞪着这无耻的小人,愤恨道:“莫家绝不辜负东昭,我莫家起于此地,作为莫家子孙,自当做好为国捐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