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可容我与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顾云汐眸光微潋,面色无澜。举目看看晴儿与萧小慎,平静道:
“小慎哥、晴儿,你们两个先出去。”
萧小慎脸色僵硬,没有反驳,默然拽住晴儿就往外走。
房里独剩了顾云汐与嫣晚两人。
“扑通”,嫣晚双膝跪地,满脸娇羞与愧意,波光潋滟的双眸里凝出几滴泪来。
顾云汐瞳眸一惊,从未料到眼前的女子会是如此。尽管错愕,顾云汐却没将这种异状完全带到脸上,神情只是略作微讶,声音轻浅的问: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云公子不喝我送的粥,嫣晚内心惴惴,不敢起来。”
顾云汐锁眉摇头,尽管心烦,却没精力对她发作,于是伸手,嗓音暗哑道:
“拿过来,我喝便是。”
嫣晚立刻转出无抵欣慰,微笑着将碗举高。
顾云汐接过,舀了两勺入口。
提督府里郭大厨的手艺是极好的,这样鲜美的粥放到以前,顾云汐能喝上两碗半。如今,只吃两勺,她便觉腹中撑~涨。
嫣晚很有眼色,见状接过碗来,又殷切的递上口帕。
顾云汐擦净嘴,恹恹一句:
“好了,我吃过东西,你可以交差了。”
嫣晚再次跪地,秋水双眸漾着一池春水,泛起萋萋泪迹:
“云公子,这次我来,是专程向你负荆请罪的!”
顾云汐摇头,双目向她紧盯,几分警惕之意不减:
“我不懂你的意思。
“云公子,你别误会。嫣晚此番再来府中,仅是奉旨与督主配作对食,并非存心要与公子分宠。”
“你说什么?!”
顾云汐瞪大双眼,苍白的小脸涨起异样的潮红。
“你千万别误会……”
嫣晚颔首继续说道:
“其实,嫣晚早已察觉督主的癖好,也知督主宠你。想来这也没什么,宫里面很多内侍,也是喜欢男子的……”
这误会可大了
顾云汐想,方才自己因嫣晚一席话而觉惊恐,无非以为她已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
眼下倒好,她居然误会督主有断袖之癖。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顾云汐坐在床头不出声,静观嫣晚接下来的表现。
嫣晚跪地涩笑,表情尴尬不已:
“奉旨结为对食一事,奴婢心中有数。冷督主身居高位,久在官场,诸事定以大局为先。奴婢不过一弱质女流,凡事自要任人驱使,明知自身不过是场交易的筹码,也只有任命了。
然嫣晚只身入府,无傍无依,只求在府中有一席之地安身。故日后,还要仰仗云公子照拂,所做不周之处,望您多多宽宥。”
顾云汐听得云里雾里,直觉告诉她,嫣晚与督主奉旨结为对食一事,背后另有隐情。
眉梢微拢,眸光敛去锐利。顾云汐对嫣晚摆手,自若道:
“姑娘快起来吧,你是宫里配与我家督主的对食,万事仰仗皇上、皇后,于府中受督主照拂。我本是督主的徒弟、一半随侍,你不必跪我。”
一番话中不冷不热,暗含些怨气,嫣晚岂会听不出来?
眉目微扬,嫣晚暗自压着些许得意,将头埋得更低,作势道:
“公子这是还在怪罪奴婢吗?难道真要奴婢以死明志,刨出心来拿给公子?想来奴婢也是死过一回之人,何惧再死一回。”
“你、说什么?!”顾云汐震惊。
嫣晚幽然轻叹:
“当初因是冷督主重伤,奴婢被钱皇后看中,送到府上照顾督主起居。奴婢本是愚钝之人,不谙其中深意,只道服侍督主妥帖才不辱使命。后被府上莫名退回,于宫中倍遭冷眼嘲笑,感觉再无脸苟活于世,于是悬梁自尽却被人救下。
这次奉旨与督主配做对食,为着前事奴婢原是不肯的。经掌事姑姑一番话,奴婢才知一切皆是一棋局,奴婢不知不觉已成为局中棋子。早知命中如此,奴婢当初断断不会受那悬梁之罪。
奴婢只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更不懂什么朝政权谋,既已入府,旦图一世安稳,其他再无所求。”
猝然,顾云汐心头异状,眉头越拧越紧,逐渐结出些冰霜:
“嫣晚,你是说……”
“云公子是聪慧之人,难道真的看不出嫣晚此番一来一去,这其间暗藏的玄机吗?”
嫣晚欲擒故纵,偏不说破。抬起晶亮的眼眸直视顾云汐,轻柔浅笑间暗含丝丝冷意,有种道不清的狡诈。
顾云汐如梦初醒,只觉脊背一阵发凉,冷汗涔涔不断。
认真思忖,嫣晚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是皇后想要安插到督主身边的眼线。
想来东厂在朝野中做大,已是朝局一大隐患。禁军围了东厂,时日久远未必不想借春宴之事,动遣散东厂之意,这正是自家督主一直担忧之事。
钱皇后初次派来嫣晚,而督主不惜冒得罪坤宁宫之险将其退回。此番钱皇后再送嫣晚,并大张旗鼓宣扬其为督主对食,这样一来二去形如博弈。
如今嫣晚顺利入府,如同一道眼线安插在督主身边,那面东厂之围困已是多余,禁军自然全部撤去了。
而督主,他之所以能够容忍身边长了双眼睛,能够二次欣然接受嫣晚,必然是……
确实,比起自己的主意,整个京城绕一圈、又求梨雨又做蛟珠梨,换回傅丹青的画像后再兴师动众去漫天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