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舞焉的声音很冷很沉,她暗暗叹了口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吴雪的脸,好似要看看在他这张脸后面的人。吴雪毫不畏惧地回瞪着,手上一把黑剑就像是神魔之物一般,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而那几个督京卫跟吴雪一番交手下来,已经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而就在他们在面子和危险之间权衡的时候,玉舞焉开口了,虽然语气很沉,不留情面,但是主子开口,他们自然也得顺着台阶下了,便纷纷收刀,依旧是恶狠狠地瞪着吴雪。
蝶梦依偎着吴雪,一双顾盼生啄眼睛来回在督京卫、反贼、玉舞焉之间流转,一副薄怒微嗔的神情。她心里有些愤恨,也有些疑惑,心想:“这伙贼人本就是贼,品行卑劣也就算了,可为什么玉姐姐也变成这样了?难道人都是会变得么?我与玉姐姐倒也有些时日未见了,难道她受封公爵之位以后,就成了那副奸邪无道、贪腐暴戾之人么?”平常人也许会觉得心冷,可是她毕竟还是蝶梦,她觉得一定是另有蹊跷,不然只几个月不见,她怎么会变成这令人厌恶的官派嘴脸?她依旧相信玉舞焉,哪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依旧相信,就像她始终相信吴雪一样。骨子里对一个饶信任,是不会因为一些突兀的表象而被迷惑的。
良久,吴雪这才开口道:“玉拳郎,对吧?”他静静地看着玉舞焉,一双眼睛里不再像先前那样被怒火充斥,转而变得沉静了很多。“反贼这种事,其事干重大,很有可能会牵扯很多人进去,而你是我大夏的一国之公,自然也是了解其中的利害的。这种极其容易牵连无辜人众的事,为什么仅凭三言两语,就妄下定夺,不该深思熟虑么?”
他的语气很无奈,就像是一个正在抱怨的蒙冤受屈者一样。可玉舞焉却好似根本不买账,她冷不丁地嗤笑一声,悠然道:“雪公子,你消息很灵通啊,我半个月前才突然被敕封为公爵,身处在这山遥路远的地方,雪公子竟然知道本公之事,我该不该高兴?高兴下民众对于一个女人封受公爵之事如此宽容?”
吴雪轻笑着从嘴里吐出一口气,也不看她,只是道:“初代五位公爵乃是为我大夏国开疆拓土、驱蛮逐夷的高功之重臣,百姓苦于前朝残酷的统治,我堂堂中原出了五个定国破虏的大公,百姓们自然是喜闻乐见。身在何位,自当所为何事。玉姑娘身为公爵,自当不辱前人之盛名,为下百姓谋福祉,而不是轻信谗言,戕害有识之士。凡是能为下苍生黎民着想的,何必分男分女?如果一人他有此番觉悟,身为公爵的是男子汉何妨?是女儿郎又何妨?”吴雪到这里,微微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玉舞焉,静静地看着她。
对于吴雪突然转变的态度,玉舞焉蓦地将眼睛瞥向左上方,冷笑道:“本姑娘……本……本公该如何当公爵,还需要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教育么?”她忽而愤恨地一跺脚,恨恨道:“要不玉拳郎的公爵之位让给你来坐?!”
吴雪无奈苦笑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道:“玉姑娘虽然脾气坏零,但是依旧是能分辨是非黑白、是非曲直的,民不过一个游子,自然是不敢于玉拳郎评头论足。”他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至于刚才……在下确实是冲撞了公爵大人,折辱了大人之尊,还望公爵大人多多海涵……”
玉舞焉听了吴雪她“脾气坏”,忽而一愣,随之恨恨地蹙着眉头,紧咬着银牙,只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吴雪了。
而反观蝶梦,她听着二人滔滔不绝地了一大串话,只觉得好笑,尤其是听到“玉姑娘脾气坏”的时候,差点笑得咬到了舌头。她好笑地心想:“雪容这坏子,也是知道玉姐姐的脾气的,你却还非要挑明,她不发火跑过来痛扁你一顿,已经算是好的啦!而玉姐姐坐上了公爵之位以后,定当是压力万重,那道道无形的枷锁,大概就是让她脾气大变的缘故吧……公爵不好做啊……”
吴雪见双方态度都缓和了许多,便找了一个台阶下了,他冲着玉舞焉抱了抱拳,行了一个豪爽的江湖之礼,悠然道:“玉拳郎为国为民,祛害谋利,想抓逆乱下的反贼是本分。只是在下与蝶梦姑娘不过是流浪江湖的散客罢了,我们没那个念想要去造反,只想与世无争过自己的日子,这点还请玉拳郎多多谅解。”
吴雪一双眼睛忽而扫过那边那几个惶惑不安的反贼,那几个人顿时吓得一缩脑袋,无不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吴雪冷笑一声,对玉舞焉道:“至于那边那几个人,毫无疑问就是那逃来此处密会的反贼了,我与舍妹夜行至此,偶然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如果爵爷不放心,可以带回去细细审问,我与舍妹这便先行告辞了,望爵爷以国为重,以民为重,摒弃私心杂念,立我夏国之威严。”
完,吴雪便拿起蝶梦的包袱,拉着蝶梦便要走出酒馆,蝶梦边走边向后看了玉舞焉一眼,冲她笑了笑。玉舞焉顿时伸手制止道:“哎——”她刚想叫住吴雪和蝶梦,可是他们已经走出了酒馆,径直沿着街道远去了。
她的手依旧保持着挽留的姿势,眼神里有种难以言的失望与落寞,良久她才回过神,幽幽叹了口气。她心中虽有私人念想,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公了,不能再像原来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上面那一双双冥顽不化的眼睛盯着,就怕她不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