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里都漂浮着赵昊天怪异、放肆的笑。
众人微微蹙眉,神情都很凝重。
吴雪叹了口气,这实在是一桩因贪婪、轻狂、狡诈引发的悲剧。
赵昊天止住了笑,可那笑容还残留在脸上,只叫人心里作呕。
他接着说道:“朝廷震怒,将户部侍郎上下几百口男女老幼全部处死,临刑的那天,我还去广场上看了!”
赵昊天好像在品味一道美味佳肴,啧啧嘴巴,眼睛出神,似乎看到了令他心满意足的场景。
吴雪只觉得恶心。
他斜睨了一眼沉醉在过往“壮举”里的赵昊天。
吴雪忍不住问道:“那个玉江大盗就是户部侍郎的儿子?”
赵昊天答道:“不错!”
吴雪接着道:“那么,这个朝廷正三品的高官,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玉江大盗?”
赵昊天憋着笑,说道:“那老家伙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官场里小心翼翼一辈子,最后没有栽在别人手里,竟是栽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吴雪悠悠道:“也就是说,户部侍郎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一个江湖大盗了?”
赵昊天道:“不错!”
吴雪神情冷峻,也没有看向赵昊天,只是淡淡说道:“可惜……要处死,也只处死一个就够了……”
赵昊天嘿嘿一笑,悠然道:“朝廷可不会管你家中几个人犯了案,何况,这还是内部三品大员的儿子所犯!朝廷岂能容忍内部出现这样的丑事恶事?!所以,户部侍郎那老家伙,还有他全家只能跟着他的好儿子一同下黄泉了!”
吴雪低垂着眼,只淡淡一笑,点头说道:“既然赵员外的妙技成功了,又为何蛰伏在这山庄里啊?”
这句话戳到了赵昊天的痛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脸皮抽搐两下。他随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没想到,在临刑那日,并没有见到玉江大盗!”
吴雪已经料想到了会是这种情况,也不是太惊讶。他只是点点头,等着赵昊天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赵昊天道:“当日我就在场,我想看一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来要挟我的小蟊贼,可怎么也没见到那个小子!当时我有些怀疑,但户部侍郎全家都跪在那里了,就是没有他的身影!”
吴雪点点头,说道:“此人确实有些手段。”
赵昊天的脸色好似唱戏一样,不停地变换着,叫人应接不暇。他瞪大了双眼,说道:“于是我就有些担心。只没想到,那小子确实逃离了那里,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从那以后,我就不停地躲避……”
吴雪微微一笑,说道:“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吧?”
赵昊天脸皮抽搐了一下,眼睛滑向了吴雪,他强颜欢笑道:“天工阁自然也不会容忍一个弟子跟朝廷作对,于是将我在门内的信息全部销毁……幸好我及时发现,早早逃了命,不然,恐怕我也成了天工阁严苛戒律下的一条亡魂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躲在这样一个偏僻、与世隔绝的山庄里了。
可是吴雪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于是,他问道:“那晚赵员外给我们看的血书就是玉江大盗所写?”
赵昊天道:“不错!”
吴雪略微沉吟,面带笑意,说道:“我记得上面写的是:近日定报十年前之仇。对吧?”
赵昊天道:“正是。”
吴雪接着道:“那就是说,赵员外做此壮举是在十年前了?”
赵昊天点点头,说道:“不错。”
吴雪淡淡笑道:“这就怪了,明明只有十年而已,赵员外是如何从一个少年人变成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的?”
赵昊天一怔,面色有些微变,但是他很好的掩饰了。他不能露出任何不满。因为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的神情。
赵昊天仰天而笑,接着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我为了躲避来自天工阁和玉江大盗的双重追杀,光隐姓埋名是不够的。还得变脸!”
吴雪道:“变脸?”
赵昊天喟叹道:“要是想从他们手底下活命,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于是,我舍弃了我的容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都吃五顿饭,而且每顿都是大鱼大肉,为的就是将我自己变个容貌。”
吴雪打个哈哈,笑着说道:“赵员外对自己可真是好,要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变成一个瘦子。因为我吃不下去!”
赵昊天气息一滞,他几乎快要忍无可忍。眼前这个小子不过是个没有什么名气地位的小子罢了。自己叫他一声“雪公子”已经是给了他八辈子的脸面了,他居然不领情面,反而咬自己一口?!
赵昊天咬着牙,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若不是看在众人在场,他一定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狗命!
赵昊天强颜欢笑,但是皮笑肉不笑,他说道:“雪公子自然是不会跟我一样,犯这些不该犯的错误!”
吴雪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说道:“人总是难免会犯错……没有人是例外。”
屋子里一阵默然。话说到这里,也已经无话可说。吴雪自然是不会就着案情和过去的事来对一个人进行批判,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也没有人有这个权利。所有要批判别人的人,先应该批判自己。
吴雪的心里,还藏着一个疑问。这个疑问也是最大的疑问。
而产生这种疑问的原因是:虽然赵昊天说得声情并